她聽到陶然輕輕說了句:“林姐再見!”回頭再看,她已上了車,馮海蘭也跟著上了車。林茹聽到身後汽車開走後,心裏才覺得像吃了一隻蒼蠅似的難受。她突然想起三個多月前,也是在這裏,她坐著陶然的車,看到了馮海蘭去買菜,陶然還問她需不需要停下來打聲招呼,沒想三個月後物是人非,她們倆到了一起,換成了她去買菜。陶然肯定又像當初問她一樣也問馮海蘭,需不需要停下來打一聲招呼?馮海蘭肯定回答說,停下來打一個。馮海蘭不僅要在她麵前顯擺一下,更主要的是想諷刺挖苦一下她。細細想想,我並沒有得罪過馮海蘭呀,她為什麼會對我這麼恨呢?難道就是因為許少峰與張明華之間的矛盾所引發的嗎?
人呐,為什麼都這麼善變呢?過去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三年都不到,甚至三個月都不到,就會從河東到了河西。從許少峰的浮沉中,她深深感覺到了人心險惡,世態炎涼。也許就在這一刻,深深地刺傷了她,她由此下了決心,為了爭一口氣,為了讓這些小人們為今日的所作所為而後悔,她一定要想辦法再下下於娟秀的功夫,讓許少峰東山再起。
權力是男人的臉麵,男人又是女人的臉麵。男人靠權力體現人生的價值,女人靠男人展現個人魅力。男人可以沒有權,但是,決不可有了權之後再丟權,女人可以不當官太太,但是,卻受不了光彩過後被冷落。快到菜市場的時候,她手機突然響了,她打開一看,是胡小陽的,她正好要叫她來吃飯,沒想她卻打來了電話。
電話剛接通,胡小陽卻緊緊張張地說:“姐,不好了,陳思思大出血被送到了醫院。”
她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等胡小陽又說了一遍,她才聽到了事情的原委,就說:“看你大驚小怪的,什麼不好了,她大出血與我有什麼相幹?”
胡小陽說:“你不知道,她挺嚴重的。”說實在的,當林茹這幾天看到許少峰灰頭土臉的樣子,她早就把陳思思恨死了,恨不得讓她出一次車禍,血肉橫飛了才好。此刻,聽到她大出血,她一點都不感到同情,反而覺得這正是罪有應得,就不覺脫口而說:“活該!”
胡小陽說:“姐,你別說氣話了,她挺嚴重的,你能不能到醫院來救救她?”林茹有點不高興地說:“小陽,今天我休息,醫院裏有值班醫生,我去算啥?
讓人家覺得我不放心她似的。別人的事你少管,過會上家來吃飯,我給你煲湯。”說完便掛了機。
林茹把手機裝到包內,才又想起剛才怎麼沒有問一問,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她大出血?小陽又怎麼與她黏糊到了一起?她不是口口聲聲地堅持要孩子嗎?如果真的大出血,她還要個鬼?這也是老天有眼,不該她得的,她想得也得不到。算了,沒問就沒問,電話中也不好講,等小陽回到了家再慢慢詢問也不遲。
沒想到的是,林茹剛進了菜市場,院長從辦公室裏打來了電話說,讓她趕快到醫院裏去搶救一個大出血的病人。她知道那個病人是誰,就對院長說,不是張醫生在值班嗎?院長說,是張醫生在值班,問題是她現在還在手術台上,一時下不來,其他的人又控製不了病情,否則,也不會打電話給你。林茹幾乎不假思索地說:“好,我馬上趕來。”
掛了電話,回頭擋了一輛的士,一邊向醫院趕去,一邊給許少峰打了電話,告訴他醫院裏送來了一個病人,人手不夠,需要她去搶救,中午就讓他湊合著吃點東西吧。掛了電話,才想,可能是陳思思有生命危險,否則,院長是不會讓她去加班的。
陳思思病情真的很嚴重,因失血過多,麵色如紙,人已處在了昏迷狀態。這次大出血,與陳思思最近的心情有著直接的關係。自從出現那封匿名信後,陳思思的心裏一直很鬱悶,她過去終始覺得愛誰是誰,那是她個人的事,誰也管不著,沒想到人生卻是這麼險惡,官場又是這麼齷齪。在你不經意中,就充當了政治對手的工具,反而成了投向自己心愛的人的一顆手雷。自從紀委的同誌談過話後,她本來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許少峰不會由此而受到什麼影響,沒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當她得知許少峰被市委免去了局長職務,調到市政協後,她真的如五雷轟頂,一下子傻眼了。她感到無比的後悔,也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與自責,忍不住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少峰,聽到你的事我很難過,這都是我的錯,讓你承擔了我給你帶去的傷害,如果你心裏難受,就來罵我一頓,打我一頓吧,隻要能泄去你的憤懣,我都願意。可我,卻真想依偎在你的懷裏大哭一場。永遠愛你的思思。
寫完發出去,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倒頭伏在床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感到委屈極了,為了他,她放棄了多少選擇的機會,還蒙受了林茹的冷嘲熱諷。這些,如果還能夠接受的話,最使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許少峰在官場中失意後,突然像消失了似的,再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也沒有發過信息。難道我真的就那麼令他厭惡了嗎?我是長得不如人,還是哪點不如人,老天為什麼偏偏捉弄我呢?這樣越想,就感覺越委屈,哭聲也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