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這是死的……”
爸爸是非常迷信的。在我們的家鄉,有這樣的風俗:新建房子的時候,是不允許任何人在地基裏麵隨便說些死啊,絕種啊之類的話題的。三叔豪無忌憚地在我家地基裏麵詛咒,惹得爸爸非常的氣噴。於是他也立馬飛快地跑到三叔家的地基裏詛咒道:
“死的是球你家,要你家才死的,你家這是死的……”
爸爸的這一舉動使三叔怒火衝天,他從我家門口的場壩裏撿起一個大石頭向著在他家地基裏詛咒的爸爸扔去。很幸運,石頭隻從爸爸的耳朵旁邊颼颼地掉在了地上,爸爸得以免難。可三叔並不罷休,他繼續彎腰撿石頭,縱身跳下我家的場壩坎子去追趕爸爸。一邊大聲嘟嚷道:
“我讓你咒,我今天就打死你……”
三嬸子也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棵木棍和三叔一起去追趕爸爸,一麵嘰裏呱啦地咒罵著。爸爸見他們來勢洶洶,急忙逃出他家的地基,往西邊的空地裏竄逃。這時候爺爺出來阻擋三叔,他扛著一棵鐵鋼釺賭住了三叔和三嬸。
“你跟我把石頭放下,聽球到沒有?再不放下老子一鋼釺打死你這個狗日的”爺爺舉著鋼釺對著三叔的頭吼道。
於是三叔很不情願地放下了手中的石頭與爺爺大吵起來
“老爹,不用球你管,這是我們年青人的事,你給我走開點……”
“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媽老逼,老子要看到你鬧出人命才管嗎?”
“那你老人他家有多過分,挖地基連我家的地盤都挖去了……今天他家要是不跟我搞清楚,我就把他家的場壩坎子銷跨”說著從地上撿起一棵鋼釺就要銷我家的場壩坎子。
“三爺,你講不講道理啊?我家挖的是楊孝超家指的地盤呀!有道理你就去把楊孝超家找來,我們三家對六麵的說清楚,在這裏瞎吵有那樣用?”媽媽走過來辯論道。
三叔沒有和媽媽爭辯,隻是不停地和爺爺爭吵。爺爺用一隻手推著他,另一隻手舉起鋼釺吼道
“你敢銷我今天就一鋼釺打死你……”
吵得勝負難分之時,四叔出麵解圍,他把三叔拉走了,同時低聲地勸說三叔。具體說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了。
這件事情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沒有結尾的平息了。但是最終我家也沒有作出讓步,照常把房子建在那個地基裏。後來,三叔也似乎意識到他自己是沒有理由的,於是也不再正麵與爸爸交鋒,隻是每當看到我家的人,他就會以咒罵雞狗來表示咒罵我們家的人。我們地方有句俗語叫“比雞罵狗”在後的日子裏三叔多次以“比雞罵狗”的方式挑釁過爸爸媽媽……
在我們大家的努力下,我們家的圈坑終於挖好了。這個時候已是深冬,氣候雖然非常的寒冷,可是我們全家卻不能向別的人家那樣成天躲在屋子裏烤火,我們要做的事還很多很多。爸爸除了買賣牛馬以外,還要準備建圈使用的石材。
在我家舊屋後不遠處的石山坡上,爸爸把那些石頭用炸藥從山上炸下來,再把那些比較大的石頭用大錘打碎成了一百多斤重的石塊,堆成一大堆。接著就用大背簍或者背架子把那些石頭背到圈坑裏供石匠們使用。
媽媽負責豬牛們的餐飲,負責料理家務,負責給石匠和我們全家做飯等。而我們三兄弟已經放假了,就負責供給石匠們使用的灰漿。(灰漿是一種砌石牆使用的混凝土)
灰漿原材料的生產地在離我們家很遠的山坡底下獲取,它是一些粉質的泥沙。我們三兄弟每天清晨起來,提上一把鋤頭,扛上一個大鐵網子,背著各自的背簍來到山坡底下生產泥沙。具體的生產過程,我簡單介紹一下:我們把那些粉質的泥土從地裏挖起來,又用鋤頭背把它錘粹,再又鐵鍬把粹泥沙釧到大鐵網上,從網麵上漏下的泥沙,才是真正的良品。
我們三兄弟同心協力地生產泥沙,等到擁有好大一堆泥沙之後,我們便用鐵鍬把它釧到大背簍裏,然後背著滿滿一背簍泥沙,吃力地在拐彎陡峭的山路上攀爬。
我們氣喘喁喁,汗流浹背,走一段路就用大拐耙支撐在背簍底下吸一會兒氣,好不容易才把一背簍沉重的泥沙背到圈坑裏,倒掉以後又繼續往山底下趕去。盡管我們是如此的忙碌,但我們背回來的泥沙,依然供不上兩個石匠使用,閑餘之時,媽媽也幫著我們背泥沙,這才勉強跟得上石匠們砌石牆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