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話到這裏結束，整個空間就陷入一片安靜之中。然這樣的突然安靜也就持續一分多鍾，其後少女接話了。
“展開來講啊”依舊閉著眼，少女迷迷糊糊地一聲嘟囔“實力不對等……囉哩囉嗦一大堆，最後還不是廢話嘛，打不過人家，當然就是實力不如人嘍”
少年笑著，沒有立刻沒有回答。
對彼此了解得透徹，少女當然明白，他從來都是能省則省的，何況還有信息來源的相同渠道，與彼此的心領神會。如今不一樣了，身邊都是一群不是處於信息大爆炸時代的人，有些話有些事，必須要一點一點墜上一大堆，才能完整地把其中意思表達出來。所以，少年變得這麼不倫不類的廢話連篇。
現在又是不同。這短對話，是少年與少女之間的胡言亂語；雙方處於同一層麵，少年懶得搜腸刮肚。然少年不高興了，因為這話實際上是問給下麵的人聽的。少年自然也明白，不過明白是一回事，理不理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展開來就是，創業難還是守業難。或者是，富不過三代。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也可以……私心不止，內鬥不休，同樣占一份理由”少年另一隻手撐在身後，身體微微後仰“這些，應該夠了吧？”
夜風依舊，再次安靜下來的環境裏，一絲沉悶在其中中輕柔地舞動著。
“勉強合格吧”過得片刻，少女一麵打著哈欠，一麵說道“那怎麼解呢？把蠻族人全部殺光嗎？”
“中原華夏居中，周圍四方分為東夷、西戎、南蠻、北狄。隻要有邊疆，那蠻夷就殺戮不絕。何況，中原由儒家統治，自詡禮儀之邦，講究容忍大度，怎麼可能容忍殺神將軍的存在”少女胳膊肘往外拐式的“追根究底”，少年撇了撇嘴，繼續胡言亂語“至於蠻族入侵的解決之道，中原政權更迭朝代更替，上千年的輪回，其中不乏驚才豔豔、安定天下之輩。他們尚且不能杜絕中原異族入侵之禍，我一位沒爹沒娘的小乞丐，怎麼知道化解之道”
千百年，世界霸主如皇位般輪流由各姓君主做，第一帝國此起彼伏，原因更多。他自認詩歌被杜甫甩到十萬八千裏，散文之路上騎著千裏馬也看不到韓愈，書畫被吳道子虐的死去活來，書法被山頂的顏真卿壓在泰山腳下；如此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指望著他能夠解開千古難題，真是一種笑話了。
“隨便想一個，天馬行空不切實際都行”少女偏偏不放過他。
“那就……反差吧”少年沉默了一會兒。
少女陡然間睜開眼，惡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什麼反差啊，說明白一點！”
“黑暗森林法則啊。老獵人在森林裏麵獵殺凶獸，都會小心翼翼的，因為獵人與獵物的身份隨時可以轉換。同樣，如果獵人發現了別的凶獸，他能做的隻有一件事：盡快消滅之。在這片黑暗森林中，其他凶獸就是地獄，就是永恒的威脅，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凶獸都將很快被消滅。而隨著獵人一次又一次成功地獵殺掉獵物，他極有可能驕傲自滿，自認為天下無敵。而這種心態，往往是斷送其生命的致命缺點。把一個國家比作人的話，就是先皇的文治武功讓繼位者飄飄然。為了杜絕這一點，可以用反差來讓他們明白，自己的父輩不代表自己，自己不會永遠是最強的一方”
說著，少年報複性地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就好比，你是一個富家子弟，在你家豪華的大門前，始終有一位向你討飯吃、討錢花的髒兮兮的乞丐。你在他麵前是高高在上，他從來不在你眼中，所以你一直都保持著藐視他的優越感。但是，如果忽然有一天，你被人告知，這個乞丐，他一年的收入，比你整個家族一年的盈利都要高，而且是高得不止是幾倍。也就是說，你們之間，相差的完全不是一點半點，那你會做麼辦？”
“羞恥之下的發奮圖強嗎？”少女小貓似的搖著頭。
“森林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不發奮圖強都不行”少年無聲地笑了笑，轉而幫她整理起被自己揉亂的頭發來“關鍵是，一個國家，不可能成為一個人”
非常明顯的諷刺，最後，少年還是如了少女的願。隻不過，完成一半，剩下一半丟給她。要不要補全，由她自己決定。
“做不到協調一致嗎”瞬間領悟到他的意思，少女狠狠地輕輕磨著牙，卻不得不接上去“放到國家上，就是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甚至發動戰爭相互內鬥，是吧？”
至此，終於把話題圓回來；也就是，扯到下麵的兩方人馬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