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高舉,這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人的影子也在隨著火光不斷地擺動著。夜不眠到現在,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高調囂張地出現在雙方的談判桌上。雖然,於對方而言,這並非自己第一次幹這種事。
火光搖曳,照得周圍的人影猶如世間狂魔。此時,不速之客的話音還未落,這其中的一位狂魔霎那間就朝聲音的來處衝了上去;火光閃閃之中,突襲者手中的刀光拉出一道半月形的光弧。他快,屋頂上的人更快。
黑暗處兩道人影交錯,那名突襲者在片刻之間,就傳出來一聲慘叫。也不知身上被砍了多少刀,隻見他鮮血不斷地從空中飛灑而出;待到他被一腳踢飛倒在地上,鮮血已經浸滿了他的全身,手中的唐刀被甩落到一旁的角落。而那行凶者的身影又癮入暗處,而後那冰冷的警告聲,朝下麵傳了過來“擅闖者,死!”
至於下麵廣場上的那位突襲者,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幾個人去而複返,這回沒有人膽敢傾巢而出四處抓人了。
這一場落幕,觀眾們看著外麵地上的那具屍體,默然無聲;當然,對峙的雙方都更加緊張,一動不動地防備著彼此。於是,公堂周圍陷入一片安靜。片刻,上麵的黑暗屋頂才傳出那女孩天真的聲音“喂喂,你說,為什麼每個朝代都會有蠻族時不時對中原下手啊?”
屋頂之上,女孩兒麵朝著星空躺著,一句話了沒聽見回聲,立即就轉過頭,對著那坐在身邊的男孩,一雙星眸瞪過去。忽然明白過來他看不見,女孩兒推了他一下。
“……我們口中的野蠻民族,多數為那些邊疆周圍的遊牧民族。遊牧民族以畜牧業為生,不適農業生產。而雖然畜牧業與農業,受自然災害影響不分伯仲。可兩者相比,中原的農業一方受災,完全可以調用另一方的資源賑災;遊牧民族不行,他們不大願意交出本就不夠的東西。再算上,牲畜的成長周期很長,不像糧食那樣一年兩熟甚至一年三熟。還有就是,遊牧民族的生活條件艱苦,生育能力卻很強;遊牧民族的人數受自然條件的限製,可他們身強體壯,又活在馬背上,幾乎人人皆能夠上馬作戰”
本著看戲的原則無聲無息,卻沒料到她一而再地對著台上的演員指指點點。雖說是這樣,他還是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少年說話間擇詞仍舊是有些遲疑。目光望向那片衝天的火光,他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種種原因,當供養他們的糧食與肉不足以讓他們活著過冬的時候,他們就慌了。這時候朝不保夕,又看見周圍的鄰居家裏糧食堆滿了倉庫,看見鄰居家裏大門都隻是虛掩著,那麼這群從來崇尚強者為尊並且沒有道德觀念的所謂蠻族,當然要衝進鄰居家裏把吃的用的全部搶過來。順便,借戰爭的消耗,來淘汰族裏實力普通的男人,保留下來最精英、最強壯的血脈,從來保證整個部族可以一直保持著強盛不衰的勢頭。當然,有些時候鄰居家裏的護衛太強,也沒關係,正好用血仇告誡、教訓族民,自己部族與鄰居不死不滅的仇恨;同樣,世代血仇與財富美人並存,也能保證每一代子孫都不會忘記掠奪中原的好習慣。所以,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入侵一次中原;既是為了爭奪糧食與中原財富以及女人,也是為了淘汰那些隻能消耗部族糧食的實力低下者”
“那,中原百姓數十倍於侵略者,武器兵法的外物,與保家衛國的道義,都占優勢;本土作戰,地形特征有可以完全利用的前提。如此地利人和,全部都具備,為何還是會被異族打垮一次又一次?”很滿意他的回答,少女眯著眼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繼續問道。
果然,她雖然心高氣傲,但是絕對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純屬沒事找事的人。
少年將手伸向少女的小腦袋,伸手撫摸著她被夜風吹得淩亂的頭發,然後將額前的發絲拂開。而後向下,捂住她有些發燙的小臉。少女則如同一條粘人的小狗一般,將臉頰緊緊貼在在少年的手掌心裏,愛戀地摩擦幾下。片刻之後,少年才放下手來,將目光掃向屋頂下方的對峙雙方“……也不算被打垮吧,李牧、蒙恬、陳湯、衛青、霍去病、李廣、趙充國……與冉閔。令異族聞風喪膽的名將,每個朝代都有。有這些人,中原仍是免不了異族的侵擾。從秦帝國的東胡與匈奴,到漢帝國匈奴敗落後的羌人、三國的烏桓南蠻,再到八王之亂後五胡亂華的匈奴、羯、鮮卑、丁零、羌、氐、夫餘、高麗、盧水胡等,最後是大唐周圍的突厥、吐蕃、回紇、靺鞨、鐵勒、室韋、契丹。中原的皇帝輪流坐,中原四周的異族也不斷。他們就像是一條條毒蛇,時不時跳起來咬中原一口。而雙方各有勝負的原因,也很簡單:雙方實力的不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