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選擇是自己來。後來我就躲在床上默默地想，是他私自將我的書拿過去的，又憑什麼不把它帶回來？想與他爭辯，又怕他指責我斤斤計較。這種會引起小社會不愉快的事，那時候的自己還不會做。見人說人話，有什麼自己清楚足以，用這樣的理由來充當信條。之後偶爾再記起來，就扯到朋友借錢的段子上來”
有錢不借朋友會說你小氣，借出去緊緊不還，你再討要時，朋友會說你這麼點錢天天催，小氣鬼。不討要，久而久之，一次兩次，賠的是自己的錢，很虧。這是她曾經講過的段子，目的自然是針對他層出不窮的歪理的。
涼風迎麵吹過來，卷著清新的生命氣息。在它的身後，是搖曳的樹影。少年的話音落下，少女則是愣了半晌。
她在猶豫，自己是不是太過著急了？之前幾年的時間都沒能做到的事，現在才匆匆數月，就要搞出效果來……這進度，有些急促了吧？
涼風習習，送來的爽氣已然足夠。然要中和掉少女內心的沉悶與煩躁，這點兒的氣息顯然不夠。再有就是，等了片刻之後的，少年的不聽歇，用那平靜、甚至是似乎可以稱是冷靜的語氣。
“再接著往下，就是時不時冒出來的新聞，與網友們的評論”
“文明社會，商人的地位得到充分保證，並為娛樂媒體所看重追捧；所以億萬富翁為兒子或者自己的婚禮豪擲千金早已不算奢侈，因為，為兒子或者自己的婚禮花費上億、數十億都已經有人做過。媒體總是會傳播開來，然後網友的評論很多。有人說太過奢華浪費，還不如捐給山區的貧困地區。有人說他們花了這麼多錢舉辦了這麼一場婚禮，除了倍受世人的關注，還能收獲到什麼？看著這麼多人帶著虛假的麵具應酬，不累嗎？有人更是簡潔，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也會有人站在理性的立場，指責別人是酸葡萄心理。自己的婚禮，花費了數萬元都覺得心疼，別人動不動揮之萬金，這就是炫富可恥！傾心而論，正常情況，婚禮是一個人一生一次的。那麼，你結婚，或者是你的兒子結婚，你能不高興？會不會恨不得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那現在他們有這個能力，有力所能及的方法，能夠給那位新娘足夠浪漫、足夠正大的婚禮，他們為什麼不去做？花銷的是他自己的財產，不是貪汙受賄、做違法之事得來的，他們憑什麼要被別人指責？”
“和富豪與平民捐款的價值都是自己資產的幾萬分之一一樣，折合下來，彼此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如今卻要用大義來苛責他們，很可笑，是吧？”輕輕的，少女終於忍不住再次接口。
你口中的還有些人，就是你自己吧？必然存在理性的人不假，但後麵的分析源於你。害怕被別人指責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你從來都不會訴之於口的。還得算上，婚約這種事，彼此都很默契地跳過吧。從來沒提起見家長的事，看見這類的新聞，肯定都不會在自己麵前有所異樣呢。
那麼，從自己到身邊的人，再到普通大眾，通過這三個例子，你想要表達的含義呢？需要……我幫你總結出來嗎？
“記得憫農的作者，李紳嗎”少年沒有如少女料想那般結束。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微愣了愣，少女搖了搖頭“高髻雲鬢新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蘇州刺史腸”
兩首詩，第一首憫農，出自李紳之口；第二首詩出自劉禹錫之口，而詩中那位司空，便是李紳。後世關於李紳發跡後不知盤中餐的傳言許多，正反雙方辯得厲害；但他發跡後愛耍權威、無情無義，卻是有資料記載。
在少年看來，李紳為官後漸次豪奢，每餐耗費活雞三百多隻已成定是。根據劉禹錫的詩與史料，用他的話來講，自己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來同類推測。
曾經聊過這個問題，少女明白得很。
“人總是喜歡為自己找理由，借此來使自己能夠忽略自身的瑕疵；對於他人，反而處處挑剔要求十全十美”少年淡淡的語調沒變，望向身側黑暗的目光，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自己渾身的綠毛，卻指責別人是妖怪”
來了！
少女依舊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變化。
自己是這樣，身邊的人是這樣，再到普通大眾也是這樣。有人口中喊得高義，得勢時就變成這樣。
“曾經的……朋友這樣指責過我。現在，你讓我再想起來”少年頓了頓，輕笑出聲“是想要把我從山頂拉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