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也是“80後”(2 / 3)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上自習看電視的“惡行”終於有一天被母親發現,挨沒挨打忘了,卻也該慶幸自己懸崖勒馬。當年考高中,隻比重點高中分數線多出一分,不敢想,如果多看兩天電視將會怎麼樣!今天會在哪兒?

但是,當時的電視劇,絕對具有萬人空巷的魅力,也正是這樣一些其實水平不過如此的電視劇,讓當時的中國人把買電視機當成了最高家庭目標,直至九十年代。

打架

我不知道,在關於八十年代的記憶中,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關於打架的畫麵,有的是自己親自參與的,更多的是作為一個旁觀者。

我家門口是一個大廣場,那是我們當地很多年輕人相約打架的重要場所。有的是單挑,有的是群架,有的徒手,有的帶家夥。偶爾我在家,會看到他們呼嘯而來,一陣昏天黑地,然後呼嘯而去。當然,那個時候打架有個重要特點,如果有一方被打傷,往往是由贏家負責送到醫院,並且掏錢付治療費,甚至此後還會把酒複盤言歡,這舉動,在我們那兒被當成美德。後來我想,或許是當時生活太平淡乏味,缺少刺激,青春的火氣無處發泄,打架才盛行吧。

在大學,我似乎也是一個好戰分子,長期在球場,哪能不動拳?四年裏,我這樣的舉動不少。幸運的是,大多逃脫了懲罰;不幸的是,今日給晚輩說起來,不像好樣板。

不過現如今,人們的火氣比過去大多了,隨處可見的抱怨可以證明,但打架的畫麵少多了。或許是文明程度的提高,或許是人們覺得太不值。或許是身體的狀況不如以往,打架的能力衰退了。有一個段子是這樣講的:一東北人去廣州,見街頭兩人吵了起來,東北人以為有動作戲可看,湊上前去,結果二十分鍾後,兩人依然在吵,東北人失望地甩下一句話離去:我×,還吵!在我們東北早住院了!

其實,在目前的東北,也沒多少人因為打架住院了!

考大學

曾經在上高中之後,成績滑

落至全班倒數第二名,剩下一年的時間,不知為何突然用功起來,為考大學,早起了近一個月,為的是臨陣磨槍。在當時,雖然考大學不像今天這樣萬眾矚目,但還算大事,舅舅送上大禮:好多包方便麵,在當時,這算補品。

高考分數下來,我是自己騎車去學校查的分,比重點線高出三十多分,知道自己有戲了,於是有點兒激動,一路騎車飛奔回家,看見姥姥和媽媽都在家門口等著,把分數一報,長輩的眼裏分明都有了淚花,我借機提出要求:可否給點兒錢,去看同學?媽媽立刻表示同意。要錢回應得如此爽快,這,好像是第一次。

至於為什麼第一誌願報考北京廣播學院,其實純屬偶然。我媽媽的一個學生,過年時到家裏來拜年,她是廣播學院的學生,三言兩語中,我聽說廣播學院有時間看閑書,考試容易過,頓時覺得是天堂,於是報考。

考上之後,母親一同事大為驚異:廣播學院?這孩子上電大,怎麼還去北京啊?顯然,她把北京廣播學院,當成廣播電視大學了。

不過,當時的北京廣播學院沒什麼太大的名氣是事實,我們等於買到了原始股。

被北京罰款

剛到北京,很多規矩不懂,其實,那時的北京,很多規矩也是亂的。

到王府井逛街,看糖炒栗子新鮮,買了一包,邊走邊吃,吃著吃著不對勁兒了,一直覺得身後有一位大媽跟著,一回頭,壞了,看著像一個清潔工,於是栗子不吃了,收了起來。

一見我收了栗子,大媽說話了:“不吃了?那交罰款。吐一口皮五角,一共三口,一塊五。”

我傻了,大媽一直在保護犯罪現場,於是我無話可說,一塊五,乖乖交了。

在當時,一塊五,可是巨款,心疼了很久,不過,值,以後再也不敢隨地亂扔垃圾,甚至,都不太愛吃栗子了。

民以食為天

剛進大學時,用今天的眼光看,飯菜不貴,宮爆雞丁、溜肉片,三毛五一份,而且是真有肉。等我們四年後離開校園時,同樣的菜已經漲到八毛,肉,基本上要用考古的方式來尋找了。

正長身體的我們,一頓飯也就是一份菜一份米飯或倆饅頭,多了吃不起。因此,如何與大師傅鬥智鬥勇,爭取讓他給你裝菜時多一點兒,就成了大學四年中一個重要的才能。由於大師傅往往是男的,女同學,尤其是漂亮的女同學,被我們懷疑在裝菜時占了大便宜,不過也正常,在哪一個時代,美女都會占便宜。

實際上即使多裝一點兒,對於年輕的身體,也是杯水車薪。四年中,餓的感覺沒停過,一般晚上五點多吃完飯,九點多就開始餓,別的買不起,買個饅頭當夜宵是常幹的事。然而不管你在宿舍裏怎樣藏好,十有八九,當你上完自習饑腸轆轆地回到宿舍伸手一摸時,都會發現:饅頭又被偷吃了!找事主,難度太大,更何況,頭一天,也許自己就是偷食者。

那年頭,油水不足,胖子就少,班內有好事者成立了一個“油肚協會”,腰圍達二尺五者可進入,最後全班男生滿打滿算,三十人裏有三個合格的,剩下的,大多骨瘦如柴。而很多年後我們聚會,絕大多數都正在為碩大的肚子而發愁。顯然,我們這一代悲劇的成分偏多,好像體型一直就沒有正常合適過。

偷書與自報家門

常聽人說,五十年代,中國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依我看,到八十年代初也是如此。倒不一定是民風淳樸,而是家家清貧,實在沒什麼可偷的。但隨著物質生活水平的慢慢提高,民風就不那麼淳樸了。比如1986年我去長沙實習,在公共汽車上,就見到了這樣的標語:“學雷鋒,防扒手。”顯然,伴隨著生活水平提高,小偷,超過了乞討,重新成為熱門職業。當然,也有人“兼職”,比如偷書。

八十年代,王府井新華書店是讀書人的夢想之地,店堂大,書多,於是常去。不過那時候,大多數學生囊中羞澀,愛書卻無錢買書,於是偷書者屢有出現。不過偷的沒有防的精,總有落網者。對於廣播學院學生,一旦被抓住,問及姓名時,男生總是“常振錚”,女的總叫“劉繼南”。後來,這招不好使了,因為人家書店跟學校一打聽,廣播學院院長叫常振錚,副書記叫劉繼南。

很多年後,我們畢業二十年大聚會,常振錚院長到場,我們集體用掌聲和跺腳,表達了對當年“盜用”常院長名字的深深感謝之情。

在校期間,我組織過一屆書市,去北京很多書店商談,人家答應讓我們七五折或八折進書,於是拉到校園來賣,防盜成了重中之重。其中有本班一同學來到現場,趁大家不注意,將幾本書裝入包中,被抓了現行之後,他理直氣壯地說:“還要錢嗎?那我不要啦!”

多年之後,他成了京城一著名作家。

而正因為我們嚴防死守,那屆書市掙到近三十元,大數目,十幾個同學用喝酸奶的方式把這筆巨款奢侈地消費掉了。

逃票

在八十年代上大學,如果誰沒有逃過公交車票,估計他是撒謊。

車越擠,逃票的可能性越大,畢竟乘務員寸步難行。但隻靠人多來逃票,成功係數不高,於是畫月票就成為最主要的方式。

一個宿舍,一般集體買一至兩個月票,然後輪流出門,都拿這借來的月票,方法就是換上自己的照片,並在照片的角落上,惟妙惟肖地畫上公交印章,再裝上月票夾,幾乎可以亂真,於是,才有了那時候大學生中間“百日蹭車無事故”的民間評選。

然而百密總有一疏,或者太過亂真以至於造假者過於大意,本宿舍一老兄,出門拿上改裝後的月票,表情輕鬆地上了車,查票時亮出月票,可售票員卻不依不饒,原來,他沒夾住自己的照片,從月票夾裏滑落出來,讓人一眼看出和月票上的照片不是一個人,老兄始終不承認造假,硬說照片上就是他,之所以自己顯瘦,是因為公交車太擠造成的。狡辯半天,還是被人家拉回公交車總站,那時候,可沒有“文明服務”這回事,於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本宿舍老兄招供。最後被罰了半個月飯錢,灰溜溜回到宿舍,吃了倆禮拜鹹菜。

傳看武俠書

八十年代中後期,金庸古龍開始瘋狂流傳,不知誰從家裏或朋友那兒拿來一套,因為平日買不起,於是大家廢寢忘食地傳著看。

一套金庸古龍,一般四五本,幾十個人搶著看,想按順序就很難,於是,隻能先拿到哪本就從哪本看起,至於下一本到手裏是不是連著,看運氣。

於是,我們看金庸古龍,大多是看完三,看五,然後看一,再看四,最後看二,閱讀順序不同,導致大家對同一本書的理解並不同。至於各位看客,有沒有在多年之後有了條件,再重新按順序看過一遍,那就各自選擇了。

但是,我們都覺得金庸古龍好看,估計與這種錯亂的閱讀有關,因為前言不搭後語,憑空又添了懸念與想象。

打發無聊的日子

八十年代的大學生,尤其是文科生,不一定都熱愛讀書,甚至是,很不愛讀課本及正經書。可畢竟是青春,一身的精力,總要找出口,太多的無聊日子需要打發,於是,除去踢足球,其他的各種娛樂方式就開始層出不窮。

八十年代中後期,麻將進了校園,一夜之間火爆起來。學校當然要抓,學生卻不可能不打,貓捉老鼠的遊戲天天上演,甚至同學之間,也要鬥智鬥勇。比如中午或晚上吃飯前,怕一會兒回來沒自己的位置,就拿走幾張麻將牌裝自己口袋裏,然而先吃完飯回來的幾個,才不管這些,缺牌的麻將照樣打。

由於當時高校管理,晚上到點兒停電,苦了打麻將的,我們幹過在樓道廁所處打麻將的壯舉,因為那兒有亮。也因此,時常有半夜起夜的老兄,一邊尿,一邊回頭支招,“打五條……”

賭資是飯票,幾分錢為底,誰如果一天輸了一張滿值四元的菜票,那算是點兒背到家,一般會拿著空飯盆,跟在贏家後麵蹭飯吃。

除去麻將,也喝酒,但口袋裏缺錢,這習慣養不成,隻能極偶然而為之。不過還是有本宿舍一老兄與其他宿舍一老兄,打賭,一起分了一瓶酒精,喝下去,對坐在床上,看誰先倒,最後雙雙不省人事!我們事後查證:酒精都是醫用的。

還有,就是抬杠侃大山,隻要湊夠三個人,辯論會就開始,國際國內大事,尼采薩特叔本華,你隻要敢開頭,我就敢跟上。那個時代,之所以哲學家們的書熱銷,估計和大家都需要談資有關,沒點兒知識儲備,話題參加不進去,女朋友都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