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龍答應了。
白景明午飯以後本當是要小睡一個時辰的,他的這個習慣甚至影響到了大管家白文斌。這天卻與往日不同,白景明等到下人們都散了,白文斌照例要送東家去午睡,白景明卻在進臥室之前叫住了白文斌。
他把白文斌叫進書房,接過白文斌泡好的茶喝了一口,然後讓白文斌也坐下。白文斌很不自在,似乎預感到東家要和自己說什麼,又不知道說的到底會是啥事。
就在白文斌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白景明問道:“文斌,你跟隨我應該有三四十年了吧?”
白文斌隨口答道:“是,要是從老東家讓我陪你讀書算起,那已經有四十幾年了。”
白景明歎口氣說:“哎,時光就如白馬過隙,轉眼就是這麼多年了,你我都有了白頭發了。現在想想年輕時的往事,有的就好像就在眼前,有的卻顯得如此的遙遠。文斌,我們都老了,這輩子你我能夠有緣相處幾十年,那也是我們的緣分。你說是嗎?”
白文斌似有所感,流露出一種對往日的回憶和留戀,點頭答著:“是啊,承蒙東家不棄,讓我活得像個人樣。”
兩人都沉默不語了好一陣,白景明這才說道:“文斌,你我相交相知幾十年,我已經把你當成自己的家人了。文斌,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要是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盡可以和我說說,我們一起想辦法應對,那比你一個人應付要好得多。”
白文斌聽東家這麼一說,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感覺到白景明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也感覺到了白景明對他的善意。他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嘴巴開合卻沒能說出話來。
白景明並不催問,似乎確定了白文斌會自己開口說出實情的。
白文斌猶豫了好一陣子,終於還是想通了,他站起來走了兩步,突然在白景明跟前跪了下去。
白景明馬上過去把他攙扶起來,讓他回到座椅上坐下,和聲細語的說:“文斌,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現在這裏就我們老哥倆,你有什麼都可以說,不該讓外人知道的事,我不會對別人講的。來,喝口水,你慢慢說,有什麼難處我們一起想辦法。”
白文斌連著喝了好幾口茶,情緒平穩一點了,這才把“李翠蓮”如何逼迫他,他又如何向東梁莊那邊傳遞消息,一五一十毫不隱瞞都倒了出來。
白文斌一口氣說完,好像卸下了一身的包袱,顯得輕鬆了許多。他坐在那裏看著白景明,等待著主人對他的發落。
白景明這些年雖然將白家保安大隊全都交到了大兒子手裏,但是並沒有完全放棄對整個局勢的控製。他在三個中隊裏麵,都安排有自己的眼線,所以消息並不閉塞。白文斌所說的一切,大部分都在他的掌握中,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利用白文斌的兒子來逼迫他就範。
他這些年有了孫子,更加懂得家裏最親的人被用來威脅自己,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他因此理解白文斌,更加不想追究白文斌的過錯,同時很同情對方,出於真心想要幫幫老弟兄的忙。
他安慰了白文斌幾句,對他說:“文斌,你真應該早點告訴我這件事!不該這麼瞞著我!這樣吧,以前的事我們不說了,都過去了。現在我們一起想辦法,怎麼才能保證你兒子的安全,不再讓他被人利用來作為威脅我們的籌碼。”
他和白文斌說了一會兒,等到白文斌完全平靜下來,也答應由東家一起想辦法,於是就讓人去把白起龍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