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遠一夾馬肚,揚鞭向前。

————三十六計《勝戰計》第一計 瞞天過海 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

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

太陽,太陰。

封閉的房間裏傳出女子嚶嚶的哭泣。

她一腳踢開床邊的食盒,尖聲罵道:“這狗都不吃的東西,竟敢拿來給本宮,你們這些綁匪也太不人道了吧,本宮要滅你們九族!”玄色衣衫的男人坐在桌前,冷哼一聲。

“再換。”臨時雇來的丫鬟馨兒急忙將打翻在地的糕點收拾幹淨,揉揉被床上的華服女子揪痛的手臂,含淚退了出去。

“你若再不吃,就等著餓死好了。”陰影中的男人,已滿是不耐。

“嗚嗚…………本宮的背脊好痛,嗚嗚……本宮一定要吃金絲棗糕,芙蓉糕啦,不是,本宮要食正餐,一路顛簸,你們竟拿些糕點來……”男人忍無可忍,從角落中走出,吩咐道:“照她說的辦,等出到了奉州,再食正餐。”

“記得要多加點糖,本宮愛吃甜的…………”似乎她還想吩咐些什麼,卻在看清男人麵容後,癡癡地說不出話來——寬闊的肩膀,高過韓楚風的身軀遮住了清晨柔和的陽光,劍眉高挑,細長的眼睛,削薄的唇,較之漢人更高的鼻梁與其蜜色的皮膚,宣示著北方遊牧民族的野性與張揚。

“如何?看夠了麼,女人?”他特意加重了女人兩個字,深邃的眼中寫滿不屑。

她雙手捂住緋紅的麵頰,身子往裏一轉,卻仍羞赧地悄悄抬眼看他。

“公子生得好俊哪…………”男人冷哼一聲,摔門而去,吩咐門外的守衛,昨夜奔波,現留下一個即可。

———三十六計【並戰計】二十七計。

假癡不癲, 寧偽作不知不為,不偽作假知妄為。

靜不露機,雲雷屯也。

獵場上塵土飛揚,發出一陣陣吆喝聲。

景德帝拖著病體坐在觀景台上,冷冷地欣賞這場男人的集會。

遠離密集而華麗的營帳,穿過蕭索的密林,在低矮的小土丘上,有一座灰色的帳篷,縫隙中塞滿了粗布和褐色的沙土,極力掩蓋著帳中的秘密。

長鞭劃開帳內沉悶的空氣,掠過鐐架上赤摞的身軀,隨著男人一聲脆弱的悲鳴,又為這沉悶增添一道血腥。

祁洗玉將茶杯擱在透著暗紅的桌麵上,悠悠然發問:“該說說你家主子是怎麼裏通外敵,從皇家獵場裏將人擄走的了吧?嗯?”他微微調高的語調,令人全身酥|麻,但在張庭瑄聽來卻如魔音穿耳——每每當他如此說話,而又得不到回應時,便會有更狠毒的刑罰接踵而至。

“看來這魏王的親信侍衛倒是個硬骨頭。”他架起二郎腿,左手手撐著側臉,右手撫弄著披散在耳際的發絲,一身媚態,隻是那眼裏除了不耐與陰霾,再尋不出別的情緒。

“小祿子,給你張庭瑄大哥加點料。”“是。”小祿子難掩興奮,麻利地抬起一旁準備好了的辣椒水,朝滿身是傷的人,嘩啦啦兜頭淋了下去。

“啊————”張庭瑄胸口起伏不斷,卻還張口罵道:“祁洗玉,你這不男不女的妖怪,媚上欺下……你不得好死,你竟敢明目張膽地把我綁來,就不怕魏王找你算帳嗎?”

祁洗玉不怒反笑,“魏王?我早已派人知會過魏王,說你家中突然傳來喪訊,要你速速回府為母奔喪,你這有名的大孝子便不顧身兼要職,匆匆趕回祁縣。

啊,就是你的好兄弟劉淇幫忙傳的口訊,你說,有誰會懷疑呢?”他轉過頭看著張庭瑄滿臉怒容,竟高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