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征高麗高麗兵十五萬太宗自將步騎四千為奇兵使高麗有能將以十五萬之眾取四千人如拾芥耳太宗斯時可不謂危哉其勝亦幸耳乘危勢而邀幸勝人謂太宗智吾不信也
李績勸高宗立武氏後滅其族者即武氏奸人自敗亦可鑒哉
史稱李淳風對唐太宗預言武氏之禍或者謂係好事者事後附會之詞殊有卓見且猶有說焉天象曆數即真如此使太宗不漁武氏之色而選之入宮高宗不為聚麀之行而援之立後彼武瞾亦安得而肆其毒乎故瞾之禍自術士言之似為天作孽而事稽其實仍太宗高宗之自作孽也變不虛生亂由自取故從古聖帝明王不問天道之不可知而惟期人事之務自盡也惜淳風術士見不及此不能啟迪太宗謹身教子以杜亂本而回天心安受燕啄皇孫之禍可不惜哉
魏征巧偽人也高祖使輔太子太子被人殺矣可謂不負高祖乎先勸太子殺秦王秦王高祖有功之子也又可謂不負高祖乎己身出處如轉轆轤既事竇建德複事李密複事唐高祖既事太子複事秦王等於無恥之長樂老安其後事太宗所立之功名半出於迎合揣摩其直諫尤沽名之尤者征之心術真千古巧偽之極者也餘詳袁簡齋論不具及
玄宗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張嘉貞尚吏張說尚文李元紘杜暹尚儉韓休張九齡尚直各有所長按六者之中法直為上通儉次之吏文又次之
玄宗舍張九齡不用求風度如九齡者用之此猶不好真龍而好畫龍也
玄宗欲廢太子殺二王召宰相謀之李林甫對曰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預上意乃決夫徐績以家事一言致釀武氏之禍殷鑒不遠使明皇善聽即林甫之言而思之未有不悚然懼翩然反者蓋是時其禍將作其心已昏遂不複有瞻前顧後之慮矣
白起甘抽杜郵之劍不肯興無益之師所以為名將無益尚不為況必敗乎哥舒翰輩愧白起多矣然有將欲戰而無功者未有將不欲戰而有功者催戰何其愚哉
安祿山反哥舒翰守潼關是時依翰固守不戰賊進無所得退則為郭[子儀]李[光弼]顏[真卿]張[巡]所扼不數月必有土崩之勢乃以催戰為賊所乘遂破潼關直逼京師殆明皇種毒極惡天必欲使其喪國奔亡故不極其敗不止也幸而不至死亡者或其初定禍亂實有功於天下而開元之善政有以維持係屬而未盡絕於天意與
關寵之見圍於匈奴也第五倫以為不宜救鮑昱以為宜救救之是也公孫瓚之不救別將果何如哉至衛青之於李陵王侁之於楊業賀蘭進明之於張巡又其甚焉者矣
廣德元年史朝義既誅仆固懷恩恐賊平寵衰請以降將薛嵩田承嗣李懷仙等為河北諸鎮節度朝廷亦厭苦兵革苟冀無事因而授之唐世藩鎮之禍遂不可製
以郭令公之盛德人宜無不愛之而前既見惡於魚朝恩後複見惡於程元振蓋小人之不容君子其性然也
代宗為太子親受李輔國之禍而身更寵程元振複為程元振所誤見逼吐蕃再失長安幾於亡國及覩柳伉之奏元振竟不加誅僅放歸田裏身始反國複寵魚朝恩而大用之超於輔國元振之上可謂下愚不移矣
代宗昏愚惟禮重郭子儀慰安李光弼保全仆固懷恩母差強人意
以代宗昏愚能誅李輔國魚朝恩元載貶程元振似勝終身比匪者但四惡相繼雖克誅之害已多矣
李晟攻朱泚其家在泚掌中而不害天之庇蔭忠臣也然豈晟所及料哉可謂純忠矣予嚐以狄梁公郭令公李西平為唐再造三忠而西平所處尤難
涇原兵亂京師陸贄已先料之而德宗不備必奉朱泚為主薑公輔已先料之而德宗不從天下未嚐無知者奈人主之闇何哉
李泌之入相也德宗謂之曰朕與卿有約卿慎勿報仇其不知泌亦甚矣泌乃曰臣亦願與陛下有約願勿害功臣由是李晟馬燧輩得全終始長源一言不惟保全功臣亦延唐室數十年之命真宰相也
李長源於肅德兩朝皆值太子遭讒兩次危言於昏主之前得以保全故論唐之賢相決以長源為首蓋房杜魏征幸遇太宗之明盛姚宋九齡猶當玄宗之未昏惟長源之遇肅德皆以昏主而信讒言長源獨能善全父子之恩故所處為難也
韓昌黎韋丹碑稱其舉明經第選授陝州遠安令以讓其庶兄入紫閣山事從父熊通五經登科曆校書郎是科名爵位可以讓其所親而己仍可別為進取又載故事使外國常賜州縣官十員使以名上以便其私號私覿官韋使新羅獨不肯具疏上陳雲雲是朝廷之爵聽人鬻賣以為惠皆可駭人聽聞
晉書以孟嘉附桓溫傳唐書以柳宗元附王叔文傳嘉之高標諒不以溫累柳之晚蓋又豈得以王牽乎後世講道學者每以苛刻論人而不惟其實不求其允今子集矢於子厚者蓋猶萬口一聲不知孔子謂無咎者善補過也如子厚晚年之政績真善補過者且其始附叔文固有躁進之失然意在行道故其所拔皆善類與小人之朋邪害正者迥殊孔子曰觀過斯知仁矣安得不原其本心一例貶之哉胡致堂謂唐臣以封禪為非者唯柳子厚一人而已然則子厚之識豈可盡非哉
李絳為相於憲宗朝可謂忠矣而屢以疾辭位大抵君子難進易退其去位恒輕小人固寵希榮其居位恒久此治日所以常少亂日所以常多也
鄭注李訓之謀誅宦官也使韓約為金吾衛大將軍又以郭行餘鎮邠寧王璠鎮河東使多募壯士為部曲及時訓召行餘璠受敕時二人部曲數百皆執兵立丹鳳門外訓召之入仇士良等至約變色流汗士良怪之俄風吹幕起見兵甚眾士良等驚走夫事機間不容發是時約既有兵宜亟執士良斬之然後按誅其黨自易與耳後人不責其怠緩以失事機概謂誅宦官失策豈通論哉
李德裕之相武宗削平澤潞駕馭河朔幾於中興宣宗初立謂左右曰適近我者非太尉[德裕官此]邪每顧我毛發灑淅此如霍光之驂乘也不貶何待德裕去而唐不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