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娘心疼地看著程雲淓眼下的淡淡黑影,知道她昨夜並沒有睡好,整個人都有點蔫蔫的樣子,即便再假裝興高采烈,也帶著幾分的苦澀。
“二娘子,不如跟先生多告幾日假,在家休息吧。”羅大娘勸道。
程雲淓微笑一歎。
是的,她是要告假,而且是要告長假。書院雖嚴格,進去的門檻很高,但對於學生的管理與現代學校還是又所不同,許多富裕人家,或者官宦子弟,嬌生慣養的可受不了日日早起晚讀地上課,所以告假是常事,一旬能在書院中見到五次,便已算是很用功的了。還有的學生長期告假,先生也管他們不了。
用功苦讀的都是些家境貧寒或者一般的學子,就想著寒窗苦讀能考個功名,鯉魚跳龍門了。
程雲淓屬於非常勤奮的一個,從未告過假,今日也破例了,主要是無法麵對嚴先生。隻希望告個長假讓嚴先生這火氣下去之後,再去偷偷辦了退學,從此相忘與書院吧。
所以她特特寫了兩份告假單,說昨日受了風寒,不得已要休息幾日,讓馬車夫梁三送去了書院,一封教給嚴先生,一封交給了管理學生工作的直學先生。
梁三回來心有餘悸地告訴程雲淓:“嚴先生發了好大的火,拿戒尺把書案拍得啪啪響。幸虧東家不曾親自去,不然必要被他打出個好歹來了。”
程雲淓的手心立刻疼起來了。
她很沒出息地在家躲了兩三天,跟著弟弟妹妹們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總算是調整了一下心情。之後便又穿著男裝,從製皂坊、手工坊到藍翔女校,一路走了一道。
製皂坊和“天皂地設”門麵生意都不錯。那日明府既暗示了可能有的合作,她便讓沈二娘將所有的產品樣品都準備好了,做了好的包裝,又畫了圖定做了原木日係簡潔風的展示櫃,巴巴地等著明府那邊傳訊息。
這個天雪還下著,也不知什麼時候變暖,還不是肥皂的需求高峰期,沈二娘帶著月娘和陸娘子清點了訂單和庫存,做了個“報表”。供貨量如何、價格如何,程雲淓心裏也有了數。
其實她也知道,若是中原、魯南,甚至雲貴、越州、閩南那邊都有肥皂的需求,她這點小小的製皂坊便是根本不夠用了。如果那位韓大人真要合作,也不知是哪種合作?是單單需求自家製皂坊供應肥皂,還是更深一層的,一起將製皂坊開到魯南去?
然而自己家的這個實力,怕是不足以與做到戶部左侍郎的高官家族合作。萬一那家族裏出來一、兩個心思歪的,想吞這肥皂配方和利潤,怕也是要分分鍾碾死自己了。
戴明府的好友,也不知靠不靠得住。
這般一想,程雲淓倒憂慮起來。
白日裏除了製皂坊她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到了藍翔女校中去。織造坊的產出並不多,織毛衣也是個挺花時間的工作呢,何況學生們還要花小半日學習,夜裏也要補習文化課程。
宋娘子在小陳大夫家裏管了多年的事情,管理一個小規模技術學校還是綽綽有餘的。張先生雖然學問未必很深,但為人很和善,又有耐心,啟蒙足足夠了。程雲淓都打算把小魚兒、草兒和阿柒都送來一起讀書,卻被宋娘子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