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3)

讀書齋誌

醉李貝仲琚自幼頴悟長有奇氣而於詩書無所不讀求天下未見書如不及題其室曰讀書自課早讀若千萬言莫記誦若千萬言葢出則於書少輟入室則又手披而口吟矣妻子責不理產及不能廢居居邑則曰我業葢是仲琚於書其頴若是而餘最號不善讀書者也性未能寡欲其讀也不能靜且顓即顓又性猝急茍且開即亟涉欲竟為常恨自課不能如仲琚而仲琚求餘文以誌室亡乃左乎重違其誌則曰自瞽儒之說有皋夔無書可讀而天下之學幾廢不知河雒之文天下之至書也帝典以前有皇墳之書大道所寄善讀者稱左史倚相斷自唐虞以下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其炳然見於書與二曜齊明不能滅也前聖既徃後聖複起易也詩也書也禮樂春秋也皆聖人之書也善讀易者以知來善讀書者以辨事善讀詩者以正性善讀春秋者以知徃善讀禮樂者以製行和徳聖人其無餘藴矣學者幸而有聖人之書可讀則聖人之藴在我不在聖人也然有不幸詁訓之溺也詞章之隆也異端小道之亂也籲此非書之罪也讀書而不徹其藴之罪也讀書而不徹其藴則瞽儒之說勝也已斵輪扁有告於齊之君者曰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以受之於臣行年七十老於斵輪古之人與其不傳者死矣君之所讀其糟粕已夫籲茲非瞽儒之論也讀書而無有徹其藴之病也仲琚讀書二十年其於聖人之書蓋已靜而且顓者矣其所以知來則善讀易者也其所以辨事則善讀書者也其所以正性則善讀詩者也其所以知徃則善讀春秋者也其所以製行而和徳則善讀禮樂者也然則所為由聖人之書以求聖人之藴者將於是乎在吾欲藉以儆後此之瞽儒也故誌之

芳潤亭誌

君子論根源者莫大乎世澤之厚論福壽者莫大乎六藝之學也故得其學者根固而芳菲源深而潤敷前人以是始之後人以是終之芳之菲無時而歇潤之敷無時而涸矣世之言芳潤者與是異曰爵以芳其身而其芳也朝榮而夕悴曰富以潤其屋而其潤也乍濡而忽槁豈知六藝之芳潤者逺且大哉吾來呉中得所見之家證其信者曰琴虞氏也虞氏自某公至宣慰使公用六藝之學厚仁根義不食其報者已若幹世宣慰始克享有榮名五十餘年而其子若孫林立頴發出典大縣者三掾史院者一以經行應賢能之書者不一而止其為芳也彰矣潤渥矣此任氏講禮樂之亭而有名芳潤者非以林池華竹之勝世澤之允蹈也主是亭者為伯璋宣慰公之第五孫也伯璋齒方壯惇行孝友又善尊師好學光於前人二時名卿賢大夫皆折行輩交之吾知任氏之芳潤方全盛而未艾也不然何其子孫之多且賢歟吾不及識宣慰公而幸伯璋與吾遊嚐觴吾亭之上講求六藝之所深得且求言以為誌吾於任氏之芳之潤益培而馥使世而彌章益疏而沃使及物而彌大也實有望於伯璋故書

竹西亭誌

客有二三子持竹西楊公子巻來見鐵崖道人者一辯曰大廈之西有嶰穀之竹斷兩節而吹之恊夫鳯凰此吾公子之所以取號也一辯曰首陽之西孤竹之二子居焉清風可以師表百世此吾公子之所以取號也一辯曰江都之境有竹西之歌吹騷人醉客之所歌詠此吾公子之所以取號也道人莞爾而笑曰求竹西者何其逺也哉伶倫協律於嶰穀未既竹之用也孤竹之子餓終於首陽亦未適乎中庸之道也廣陵歌吹又淫哇之靡竹之所嫌也地無徃而無竹不必在淇在渭在少室在長石羅浮慈姥文竹之所也公子居雲之澳筱簜之所敷箘簵囗〈古〉之所蕞結亭一所在竹之右即吾竹西也奚求諸逺哉雖然東家之西乃西家之東也竹又何分於東西界哉吾想夕陽下舂新月在庚閶闔從兊至公子鼔琴亭之所歌商聲若出金石不知恊律之有嶰穀餓隱之有西山騷人醉客之有平山堂也推其亭於兎園莫非吾植推其西於東南莫非吾美二三子何求西之隘哉三子者矍然失容惵然下意逡巡而退道人複為之歌明日公子來請曰先生之言善言餘竹西者乞書諸亭為記歌曰

望之娟娟兮雲之篁結氤氳兮成堂百草棼而易蘦兮孰與玩遺芳曰美人之好修兮辟氛垢而清涼豈大東之無所兮若稽首乎西皇虛中以象道兮體員以用方又烏知吾之所兮為西為東【葉當】

芝蘭室誌

芝瑞草也非薫草孔子善人之論取以配蘭而言香何也葢蘭有三秀如之者目曰芝蘭芝蘭非凡物也芝葉蘭花則象山陸氏誌故孔子以芝蘭對鮑為言晉人以芝蘭對玉樹言傳曰仲尼蘭鮑荀卿蓬麻亦獨以蘭言也朱子蘭辯曰古之所謂香花葉皆香燥濕無變今之所謂蘭花雖僅香葉乃無氣質又脆弱豈古君子之可刈而佩者乎為之喟然曰古之善人吾不得而見之得見古之香斯可已古之香草亦不可見則草木亦有隨時而變者乎離騷子悲於芳草豈可寓辭乎嗟未已而馬生去偽以芝蘭命室來謁求記庸詎知其寳之芝蘭皆孔子之所稱者乎抑朱子之所謂不可為君子之佩者乎生愀然變色曰離騷子悲芳草之變者傷亂世之君子某之名芝蘭之室者其與盛世之君子居也盛世君子某幸首得見某人某人者天下士也次得見某人某人者一國士也又次得見某人者一鄉士也十年不得見先生而今日見之非某之所謂盛世君子盛世芝蘭乎不幸有變者雖當吾門而必鋤況入吾室乎其不變者雖在野而必來況在吾室乎予聞其言而韙之為之歌曰

芝蘭在野兮不以野而自傷芝蘭在室兮不以室而自慶【葉】世服艾以盈腰兮羌獨佩蘭以為常冩操兮歌吾商芳菲兮彌章

虀甕誌

桐廬章木氏客處錢唐委巷中得一室陋而且隘自題曰虀甕既得待製杜公本書其題又移書雲間請予誌予複以稗官之說窶士有三百甕為何神所請者子何樂以其請者自居乎章木曰士不可以一日而忘虀味人味乎鸞脯鳯臘者有而未有知虀味者十二日而不知虀味其道殆已予又複之曰虀又從韭青州奴作韭虀其味最天下至殺帳下奴之漏其術者子之虀亦有是乎章木曰此吾同名而異味者青州奴烏知虀味哉使知虀味金穀不墟二十四友不禽也予韙其言遂為論次曰漢禰生眼空天下士謂荀彧差可語餘皆酒甕飯囊耳世以生民脂膏養天下之酒甕飯囊民亦不幸甚哉守道息食於虀甕而出而可天下生民飽食而廣居也子之甕其得自狹而人得而過陋哉隸之辭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