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3)

人性自善人心自仁其於父自能孝其於君自能忠其於天下事自能是是非非善善惡惡此之謂天下同然之心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謂聖言乎人心之靈與聖人同也深惜夫人皆有至善至仁與聖人同然之性偶為利欲所昏遂迷遂亂遂惟利是從而不顧夫大義也人性自清明自廣大自中正自無所不善無動焉無作焉直而出之自不肯行不義自不肯殺不辜使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自不肯為也此非獨孔子伊尹伯夷及古列聖如此舉天下之人心未動利欲之意則皆不肯如此也三代衰孔子沒義利之辨寖不明利欲之說滋熾秦漢以來人心益昏益亂有君如漢高出秦民於湯火之中大恵也大功也獨惜夫以利心為之遂陶冶一世之心術盡入於利欲秦之禍止於毒人之身漢之禍乃足以毒人之心嗟乎縱觀秦皇帝曰大丈夫當如此矣此何等意念而不自知其可愧史氏又從而侈言之也陽城潁川之民何辜而盡屠之也三川李由為秦守忠也何罪而斬之也類張耳者何罪而又殺之也啖秦將以利義乎非義也從三老董公仁義之說以利心從之也其處心積慮率利而為之約三章除苛禁非一出於義也四海之內塊土耳何足為意而自潰亂至此也孝宣曰漢家自有製度本以覇王道雜之此灼見高祖之心術灼見自漢高以下之規模高祖未嚐口傳麵授於其後人也而後人黙而承之如出一人何也利心之同習俗之成不以為異也吾深念夫漢以來諸君其性即堯舜禹湯文武之性也其本心之不肯為不義亦與堯舜禹湯文武同也有堯舜禹湯文武之心而以利欲昏之殊可惜也孔子以喻於義為君子喻於利為小人吾深惜漢諸君之不得為君子也吾非不樂於成人之羙也漢諸君之善政善令出於義者吾所愛也而其出於利者吾不敢妄是之以亂惑後世也王通以仁義稱七製之主所以導後世入於利欲之途致禍亂於無窮也房玄齡杜如晦傳其學故玄齡首勸太宗用周公之跡以文其利心而如晦讚之決又使太宗不自以為恥欲史氏明書之以比於周公烏虖痛哉周公豈詐為隋帝詔太原西河鴈門馬邑民年二十至五十悉為兵伐遼以激民思亂之心者也周公豈亂巢妃而生曹王者也彼君臣之微情相與為奸利又相與勤施寛利之政以恵百姓以幹其譽以欺一世故人鹹以太宗為賢君房杜為良相一君二臣非無善者而總名之曰賢曰良則未可也以太宗為賢君是教後世之君為悖為逆為奸亂而文以飭之也以房杜為良相是教後世之臣為悖為逆為奸亂而文以飾之也痛哉吾懼君不得為君臣不得為臣父不得為父子不得為子兄不得為兄弟不得為弟夫不得為夫婦不得為婦天下之亂無時而已也此亦非有甚高難行而不可及者也使人心不起而為意則不入於奸利清明未甞不在躬天下之所同也萬世之所同也皆不肯行不義殺不辜也雖祿之以天下皆弗顧也謂人之本心無此善者賊夫人者也謂己之本心無此善者自賊者也孟子所以諄諄必稱堯舜灼見人皆有堯舜之心病弗知耳弗信耳孟子知之而舉天下之人皆不知不信是以勞孟子之諄諄也吾徒不可以不熟講也不可以不自信也以此事君則可致君為堯舜之君以此治民則可使民為堯舜之民至易也至簡也或者終疑堯舜之不可及漢唐之未可輕議此乃悖逆奸亂之源也此說不可長[見訓語]

世論有唐盛時房玄齡杜如晦魏征賢名特著及考本末玄齡乃首發亂謀如晦讚決建成元吉謀害太宗元吉秘計又將並除建成社稷傾危民將塗炭此固可誅也然惟天吏則可以誅之秦王安得而誅之玄齡首謀借周公以文其奸其辭則周公也其情則非周公也以晉陽宮人私侍高祖周公固如是乎行不義殺不辜其諄諄號於天下則曰義師也天下之人心則未服其為義也自古君臣大抵同徳徳不同則不合不合則不能乆此三臣者惟其與太宗合故深相得杜則早卒房魏則乆於其位其所以合者非他也本以利雜以義正猶孝宣之言曰漢家自有製度本以覇王道雜之此豈惟漢之規模如此而兩漢三國晉南北朝隋唐五代之規模皆如此也幸而不遭變故其跡不露不幸而遭亟變履危禍則胥而入於奸利為悖為亂為大惡勢之所必至也人心自靈人心自明其隠然不安於中者即天下人心之所不服也其餘眾善誠有可觀論者樂成其羙是以多稱其良不知夫義利之不明善惡之相掩啟奸雄自便之門開後世惡逆之路君子懼焉魏輔建成猶房杜之輔太宗也巢妃之穢三臣者熟視莫敢言魏雖言之僅使勿後使言而不聽則何不去至此而猶不去也夫是以太宗不親享太廟而不言也幸九成避暑不念太安之在暑而不諌也與騶子倡人比肩於朝行而不知恥也三臣者殆欲為郷原而又不及焉者也而俗儒之論每槩稱其賢吾恐奸亂之禍接跡於來世未已也[見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