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卿抬眸看他,不免感慨。
裴弱水什麼樣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如今她賴上燕元期,他當是很頭疼了。
“四皇兄慢走。”
燕元期起身作揖後,快步離開。
出了禦書房才發現,星子已經占滿一整個夜幕,密密麻麻的,如同夜空上被戳出窟窿一般透來無數天光。
路過坤寧宮的時候,腳步微頓,目光往裏麵眺望去。
坤寧宮內的宮人忙碌的走前走後,緊接著,一抹月牙白色的衣衫一角閃入內殿,消失在一片燈火之中。
燕元期收回目光,緩步離開。
出了紫禁城,穿過十二條長街,便是他如今的府邸,閆寧王府四個大字在星光下幾乎要隨風而去,飄逸瀟灑的字體據說是出自書法家王韋的臨摹。
燕元期盯著閆寧王府四個字看了好一會兒,唇角掀起一抹譏削,跨步入府。
甫一進門,那邊便有一隅鵝黃色匆匆而來,人還未到跟前,便聽得劈頭蓋臉的一句:“燕元期你什麼意思?”
裴弱水猙獰著麵容,渾然不覺自己在這閆寧王府已經混跡成市井婦人的尖酸潑辣樣兒。
她衣衫不整,顯然是剛從床上爬起,草草的披了件外衫,便來與他對峙。
什麼時候成親不好,非得要三日後大婚,這不是擺明了不讓她做皇後麼?
大燕皇室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曆屆太子在未登基之前,身邊所有迎進府的女眷在其登基後統統不能為皇後。
想要為皇後,必須是為帝後迎娶的女子中的一位。
據說是大燕前朝有一位皇帝還是儲君時,其後院女眷為了爭奪皇後之位,竟生生殃及了一十一位小世子,晾成慘劇。
自那以後,這條規矩便成了大燕皇室的重中之重。
早上裴弱水見下人們張羅著往府中布置紅帳喜紙,方才知曉燕元期已經放話下去,三日後大婚。
她腦子裏登時便炸開,隻覺得燕元期這一手過河拆橋使得太令人心寒。
裴弱水越想越氣,她咬著牙,恨恨道:“你留著皇後的位子,是想留給燕卿卿麼?”
提到燕卿卿三個字,燕元期冷靜自若的麵上驟然多了絲狠戾。
他掃向裴弱水,乍泄的殺意令其不禁打了個哆嗦,卻忽的想到什麼一般,又挺直了腰板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為你做的這些事,天底下還有哪個女人能做到?你不看僧麵,得看佛麵吧,母妃在世時,還說你必須娶我為後……”
“你做的這些事?你不說,我險些忘了。”
燕元期打斷她的喋喋不休,聲線不同於平日裏的溫良,冷的叫人心驚。
裴弱水一愣,複又聽得他道:“誰允許你擅自將燕承期膳食裏的毒加大劑量了?”
此話一出,裴弱水麵上血色盡褪,她張著唇瓣,支支吾吾,仍不甘心道:“我,我這不是想讓你快些成這江山之主麼……”
“那你可知,景問沒有回上從山,若是他將一切都告知明成皇後,他日,便是我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