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宣戰書送到了宣遙國,書上有讓宣遙投降臣服之意,瑾諾隻看了一眼,兩指微微用力,便將宣戰書毀得粉末灑在了大殿之上,他溫柔的笑容不減分毫,好像麵對著不是一場滅頂之災,而是一道春風細雨的好光景,他笑著對來宣戰的使臣說道:“回去告訴蕭天離,就算他贏了天下又如何,還是輸了她。”
這句笑語很傳遍了每一條大街小巷,成為了民間笑談,人人都說那位瑾諾國主一定是瘋了,才說出這樣的笑話來。
贏得天下,哪裏還在乎一個她?這世間有哪一個她重要得過天下?有了這天下哪裏會得不到千千萬萬個她?
所以這是一個多麼可笑的笑話。
這句話被到處傳揚,一直傳到了蕭天離的耳中,傳到了羲國的金殿之上,被羲國的臣子們當作是對聖上的侮辱之語,氣得他們勃然大怒,在金殿上當即請旨讓聖上宣旨出兵,給不知好歹的宣遙國一點顏看看。
蕭天離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請戰聲,高坐在龍椅之上,久久不能回神。
贏得了天下又如何,終究還是輸了她。
瑾諾好聰明,知道這句人人聽來都是笑談的話,到了自己這裏有著何等可怕的殺傷力。胸口升起的那些疼痛像是在嘲弄著他,不是說死心了嗎?不是說放棄了嗎?何故還要疼這般難以忍受的樣子?
果真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還會為這種笑話胸口發疼的人,可不就是個笑話?
秋日的晚間涼意滲人,齊傾墨在惡夢中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更有寒意襲人,便幹脆點了燈坐起來,望著空蕩蕩的宮殿備覺淒寒,又去看了會兒鵲應,替她蓋了被子,才走到前殿裏。
“柳安之?”無人回應她。
“柳安之。”隻有穿堂的人輕呼而過。
“柳安之!”她隻尋到了一封柳安之留給她的親筆信,被褥疊得整齊,房間裏的蠟燭未燃。
齊傾墨放下燭台,顫抖的手哆哆嗦嗦地展開那封信,是他的筆跡無誤,信上寫著:我就像是個廢人,一直跟在你身邊,卻不能替做任何事,這一次就讓我幫你做些事情吧。藥已經分類放好在了藥房裏,記得按時煎服,最多半月我便回來。
“柳安之!柳安之!”齊傾墨捏著那薄薄的一張紙,幾句話,驚惶失措,失聲大叫起來,驚醒了貪睡的宮女,連忙跑過來問“公主怎麼了?”
“你們有沒有見過柳安之,他什麼時候走的,你們見過他嗎?”齊傾墨啞著嗓子抓住一個宮女的手就問,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柳安之在哪裏,更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就這樣留下一封信去了那個龍潭虎穴的地方。
柳安之,你怎麼那麼傻?你明明是最討厭蕭天離的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去找他?
正當齊傾墨四處尋問柳安之消息的時候,瑾諾一臉緊張地衝進來,他手裏同樣也是拿著一封信,怔怔地望著正滿目焦急的齊傾墨。不好的預感瞬間衝擊了齊傾墨全身,她輕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奚兒,奚兒跟莫百衍去羲國,找蕭天離了。”瑾諾訥訥開口,手中的信紙飄落在地。
齊傾墨捧過那張紙細細看去,葉淩奚她說,她一生未能替宣遙國做過什麼,該要負起該負的責任,腹中孩子她請柳安之一路隨行保護,哥哥與傾墨姐姐不必憂心。
怎能不憂心?葉淩奚你告訴我,我怎能不憂心?
不是說了叫你們不要去嗎?不是說了這些事不用你們操心嗎?為什麼你們不聽,為什麼要去!你們知不知道蕭天離或許早已不是當年的蕭天離了,他現在是皇帝啊。君心難測,葉淩奚你是公主,隻身赴羲國,你知不知道這是羊入虎口?
“去追啊,瑾諾你快去追啊,不能讓他們去,你知道的不能讓他們去送死啊!瑾諾……”齊傾墨抓著瑾諾的衣服聲嘶力竭的喊著,瑾諾你為什麼一動不動,去把他們追回來啊。
“追不上了,他們騎了整個宣遙國最快的馬,已經走了三個時辰,來不及了。”齊傾墨第一次在瑾諾臉上看到了驚懼的表情,他比齊傾墨更清楚,他們三人這一去,是真的回不來了。
“那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他們去送死,瑾諾,你不是有隼嗎?讓隼帶信給各地官員,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攔下他們三人!”齊傾墨將腦海中能想到的方法全部說了出來,隻希望瑾諾能有所動作,截留住膽大包天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