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蕭天離突然笑起來,提著手中的刀站起來,說道:“好好好,好,齊傾墨,前麵兩個路口我就有密道去搬救兵,最多半柱香的時間,但願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那我靜候殿下佳音。”齊傾墨也扶著門板站起來,卻始終站在月光照不到地方。
蕭天離再不作任何停留,直接往酒館後門衝去,那裏隻有兩個黑衣人在守著,蕭天離雖然受了不輕的傷,但對付兩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他強忍著回頭看一眼酒館的想法,快步向前衝去。
看著蕭天離離開,齊傾墨望了一眼外麵一點點逼近的黑衣人,不知道是誰這麼迫不及待要將自己和蕭天離置於死地,怎麼能讓你們這麼輕易得逞呢?
她漆黑的眸子跳著火光,一點點浮現出輕蔑的笑意:就算是死,也不會死在你們手裏!
當人們依次趕到酒館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有些泛白,鵲應她們離得最遠,一路策馬狂奔過來,見到眼前的場景她卻直接從馬背上摔下來,連腿斷了也未曾感覺到,睜大的雙眼拚命忍著眼淚,卻還是阻止不了豆大的淚滴顆顆滑落。
“小姐,小姐,你在哪裏?小姐……”她跌進一地廢墟中,被大火焚燒後的酒館竟然連房梁都不曾留下,徹底夷為了平地灰燼,幾根還兀自燃燒著的木頭燙傷了她手也渾然不覺,拖著腿撲進滿目瘡夷裏,瘋狂地落淚。
蕭天離身上的傷口隻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他半柱香之後果然帶人趕了過來,隻是這裏沒有廝殺沒有鮮血,隻是瘋狂燃燒的火苗,迎著風呼啦做響,像是在嘲笑著他的愚蠢和荒誕。火舌舔舐著天空,映紅了大半片天,酒館的門緊閉著,意味著齊傾墨根本沒打算出來,一切都隻是一個謊言。
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以齊傾墨的性格怎麼可能甘心落到他們手裏?
他瘋了似地一次次往裏衝,每一次都被灼人的熱浪趕出來,不知何時,他已經滿臉淚痕自己卻不知。
空氣中浮動著酒味,齊傾墨是打碎了酒館裏的酒壇子點著的火,所有的人都被蕭天離嚇瘋了,拚命地撲著火,即便這樣,這場大火也一直燃燒到了即將天亮的時刻。
柳安之一言不發,悶著頭在廢墟裏尋找著每一處有可能的地方,但整張臉卻繃得緊緊的,青白的嘴唇咬出血跡,倔強地憋著氣不肯說話,他隻怕一說話,便會瘋掉,齊傾墨,你就這麼死了嗎?你怎麼能就這麼死掉,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啊。
你怎麼可以為了蕭天離這樣一個人死掉?
齊傾墨如果你沒死我就告訴你鳳血鐲的秘密好不好?有可能會嚇到你呢。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有很多秘密的,你不要死,我就都說給你聽。
齊傾墨,你不要死啊,好嗎?
蕭天離掀著倒榻的柱子桌子,滿目驚慌,尋找著每一處地方,帶著哭腔的聲音嘶啞粗嘎,還有明顯的顫抖,那是害怕。
“齊傾墨,不要說大爺我不守信用,大爺我救你來了,你有種出來罵你大爺啊!”
“齊傾墨,你不是說我任性嗎?你現在這樣算什麼,出來!”
“齊傾墨,你出來啊,你不是叫我半柱香後來救你嗎?我來救你了你出來啊!你這樣才叫不守信用,才叫任性,你懂嗎?”
“齊傾墨你在哪裏,你要是聽得見,敢不敢給我弄出個聲響,我來救你!”
“傾墨,你到底在哪裏?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死?”
“傾墨,你不會死的對吧?你肯定躲在哪裏等我來救你的是吧?”
“傾墨,你不要再藏了,刺客都走了,現在是我們啊,別害怕出來吧。”
“傾墨,你……沒死吧?”
傾墨,你為什麼要騙我?
突然蕭天離看到了什麼東西,連滾帶爬顧不得滿臉的黑灰和淚,從滾燙的火灰中撿出來,卻是一隻手鐲,通體血紅,如同一灘血跡在流動,鳳血環!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肯定不是她的,傾墨,傾墨不會死的。”蕭天離一把扔開,退開幾步不肯再碰,眼裏的驚慌終於一點點變成絕望,碎裂的心似乎可以從他眼裏看見。
鵲應撿起鐲子,雙手顫抖,仇恨地盯著蕭天離:“三皇子,小姐呢,你把小姐丟在哪裏了?你把小姐還給我,你還給我!”
“鵲應鵲應,爺已經夠難過了,他也不想的。”泠之繼趕緊抱住太過激動的鵲應,哽咽地說道。此時的爺隻怕再經不起半點刺激,他整個人已經快要崩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