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英雄(一)(1 / 3)

次日一早,付君可真個領了人,牽了數匹駿馬過來,馬後還有兩輛馬車,也都配了車夫,顯是為了阮輕雲李婧而備。車內寬大,有錦凳小桌,花枕錦被,一應俱全。

阮輕雲見了,笑道:“不想付姑娘竟如此心細。”又道:“但我已習慣江湖行走,受得行路之苦,有馬已是足矣。馬車雖然舒適,卻太過招搖,加之入川之路陡峻,行車反而不便。”

付君可問:“你們都會騎馬?”

阮輕雲點點頭,李婧紅了臉,道:“隻騎過小水牛。”付君可道:“一樣一樣的,騎馬隻是多了條韁繩,兩個馬蹬子罷了。”眾人都笑。

幾人昨日已整理好了行囊,一行六人,便就此出發,徑直出城去了。

付君可為眾人備的皆是良駒,奔跑起來,四蹄帶風,她自己的坐騎,更是神駿:那馬高額亮睛,遍體赤紅,馬鬃,馬尾卻是雪白。馬身上被她打理得幹淨,一塵不染,每一絲絲毛發都閃著柔和光澤,跑起來脫脫如一大團跳動的火焰。

總見她快馬一鞭,一人一馬,疾馳而出,不多時,便遠遠拋了眾人,待要消失於視線外時才停下,等眾人跟上,一路反複如此。

武安平也是識馬之人,不由稱讚道:“付姑娘坐騎,當真是萬中無一啊。”

付君可聽了心裏歡喜,笑道:“這是自然,我為它取名‘赤電’。便是因它奔跑起來快如閃電,又通體血紅之故。”

見柳長吉瞟了自己一眼,又不做聲,付君可知他心裏有話未說,便輕哼了一聲,向了柳長吉問道:“可是這名字取得不好?”

柳長吉慌忙道:“姑娘這馬,速度雖快,卻短於不能久行,與閃電相似,迅起迅沒,當真起的好名字。”

付君可聽了,見他一臉正色,也聽不出他是諷是讚,不好發作,憋的臉兒通紅,一揚鞭,又奔了出去。

還未待付君可行遠,阮輕雲早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武安平石方李婧都笑,遠遠聽得付君可喝道:“柳長吉,若你追不上我,你便是烏龜。”

眾人此番又是許久才追上付君可,見她下馬立在一片樹蔭下,望向前方。

順她目光看去,前方一片塵土飛揚,馬嘶聲不止。

付君可皺眉道:“前方有幾人趕了百餘匹馬,揚了好大的塵土,路都擋了”

武安平等人徐徐跟上,果然見有幾個人趕了一大群馬沿路前行。

武安平咦了一聲,驚訝道:“哪裏尋來這樣多好馬,匹匹都是良駒。”

柳長吉見那趕馬人手法生疏,對跑散的馬匹隻管狠命抽鞭子,毫無愛惜之情。皺眉道:“這群人好生野蠻,這般抽打,過不得幾日,這群馬便要傷了大半。”

武安平搖搖頭,道:“別人自家的馬,縱是不愛惜,我們也不便說話,隨他去吧。”

石方忽道:“有人尾隨。”

順了石方所指,見馬群斜後方十多丈處,有一男子,目光始終盯了馬群,掩在路麵矮木叢裏,隨了馬群速度,亦步亦趨,顯然是對群馬有所圖謀。

石方待要喝止,卻聽武安平道:“你們且等,待我去問問他。”說罷下了馬,悄悄從後方繞了上去。

矮木叢中那人,黑紅麵龐上,盡是塵土之色,一身褐色衣,早被樹枝劃得到處是洞。此刻他滿是血絲的雙目,正全神貫注盯了馬群,哪裏會料到有人從身後悄悄靠近。

武安平悄悄到他身後,猛的一拍他肩頭,大聲道:“嘿!朋友。”

那人自然一驚,身子隨之猛的一掙。然而就此一瞬間,武安平發覺自己拍在那人肩上的手,已被捉了,一股大力順手傳來,將他直直拔離地麵,隨即腰間一酸,被人一手捏住,半邊身子一麻,失了力氣。那人製了武安平,順勢一沉肩,將武安平掄過肩頭,頭下腳上朝地上慣去。

這一摔毫不留情,勢大力沉,若是受了,怕是半日再難起身。然武安平又能讓他輕易得手?眼見頭將著地,武安平空中雙腿分開,腰一擰,帶了身子一轉,腳已先點在地上,此刻他臉離地麵也隻半尺不足。不待對方追擊,接著一個後空翻,甩了臂上雙手,一著地,向後又是一躍,拉開一丈距離。那人見脫了手,便也不再追擊,轉頭見馬群去的遠了,慌忙趕去追。

此刻武安平又怎肯放他走,從後趕上,也不敢再抓他肩頭,口中喝了聲:“看掌。”右掌向他肩上斬去。那人頭一低,身子一探,堪堪躲開,趕忙幾步向前。武安又貼上他,左掌又起,向他後心擊去。見武安平如此不依不饒,那人也是心頭火起,索性一扭身,回頭纏鬥在一起。

那褐衣漢子個頭強壯,全身肌肉硬如鐵塊,著手卻是滑溜,加之他身形異常靈活,縱是拳掌擊到他身上,被他輕巧一晃,也能將力道盡數卸了,傷他不得。那漢子仗此,也不防守,紮了馬,貓了腰,隻管要往武安平身上抱。幾回合下來,武安平已看透,對方一身的氣力也隻有捉到人後才使得出,見他攻法單一,又知他求勝心切,便賣了個破綻,讓那漢子撲來抓自己肩頭,就在那漢子得手,還未及用力之時,一晃肩,錯開身形,揪住他腰帶向後一扯,再伸腳一絆,那漢子便撲的倒了。不待他起身,武安平早趕上前,按了他頸子,將他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