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術(1 / 3)

秘術

路小貧披上了阿銀給他的那件天鵝絨的大氅,向外走去。

朗朗月色,感覺不到任何暖意,有些淒清,涼薄。緊了緊外套,路小貧總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卻又想不明白。

她說:“難不成發現了什麼能夠證明當日的段謹,就是現在的段錦麼?”

阿銀搖了搖頭。

“那他著急個什麼勁兒?”

阿銀說:“你還記得,段錦說,她帶著楚崖的銀槍和頭盔,假扮成楚崖的樣子引走了敵人的事情麼?”

路小貧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當然記得,然後段錦就墜崖了啊。”

阿銀指著遠處的楚崖,又說道:“你沒有發現,楚崖現在手裏的那杆銀槍,沒變過麼?”

是的,若是段錦說的不錯,那麼楚崖怎麼會有那杆銀槍,那早在三年前,和段錦一起墜崖,掉入崖底了。

路小貧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你是說,段錦騙我們兩個麼?她說是自己救了楚崖,其實沒救麼?”

按照常理來說的話,楚崖在一日後被援軍救回了,那杆銀槍也應該是丟失了。可當初段錦站在城上,路小貧清楚的看到,那個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金甲的男人,手裏攥著的,是那杆段錦形容的銀槍。

阿銀思忖了半晌,有些無解的搖了搖頭:“段錦不需要將一個謊話來騙我們,她連死都不怕,還用得著這樣麼?”

路小貧鬱悶了,這是什麼情況呢?兩把一模一樣的銀槍,兩個不同的答案。

他說:“也許你看看楚崖在崖底下發現了什麼,就會明白了。”

路小貧點點頭,心裏怪怪的。

當靠近了楚崖的時候,路小貧才發現,他的眼神有些呆滯,手指的關緊因為緊握而變得發白。全身的衣服,十分的淩亂,就連身上,都有幾道不知是何種兵器劃開的傷痕。

他沒有看向路小貧,隻是攥著手中的銀槍,一步步向著段錦的別院走去。

口中喃喃的念著:“阿謹,我回來了。”

阿銀靠在路小貧的旁邊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路小貧看楚崖的時候,就跟看到了怪人一樣:“難不成,找個天山雪蓮,給楚崖弄瘋了?我怎麼看他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呢?”

“你記不記得,有一種秘術,可以讓死去的人活過來。”他不著邊際的說著。

在蒼瀾大陸之中,死去的人,如果生前的念力足夠強大,便可以化身成為幽魂,隻不過消了前世的記憶,一切從頭開始……

這個世界呢?路小貧想不明白,死了就是死了吧。

“起死回生麼?白日夢裏可以。”路小貧想了想,這個世界的確沒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法術,隻要是死透了,就是沒了……複活?隻存在於夢境之中。

阿銀不說話,隻是看著楚崖。

路小貧沒有搭理他,三步並兩步,攔下了有些踉蹌的楚崖。

“你怎麼了?”

哐啷。

楚崖的銀槍跌落在地,路小貧趕緊扶起了他,卻發現,他身上的刀痕和劍傷滿布,就跟打了一場敗仗一樣。

“阿謹……我回來了啊。”

他繼續向別院走去,掙脫了路小貧的攙扶。

就在此時,她嗅到了一抹濃重的煙塵味,隨後拽住了阿銀。

“你聞到了麼?”她說道。

阿銀嗅了嗅,說了一聲‘糟了’,便帶著路小貧飛快的向別院跑去。

當兩人出現在那裏的時候,路小貧看到的是滿目火光。

烈火中的閣樓,將整片天空映成了血一樣的紅色。無數的灰燼不住升騰到天際,一陣高過一陣的熱浪,將路小貧逼迫的無法向前。

“這……”她突然想到,自己在臨走的時候,段錦說她冷,讓她幫著多拿幾個燭台。

路小貧那時候沒有多想,在她身邊放了不少蠟燭,卻不料……段錦是想要自焚。

她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了她和阿銀,可卻沒有告訴楚崖,她寧可讓楚崖誤會她三年,也沒有多說過一個字。

如此烈性的女子,最後還是燃盡了一生的花火,歸於終極了。

楚崖滿目血淚,跪在閣樓下,懊惱的嘶吼著。雙手抓著地上的黃土,已經滿是鮮血,他不相信,他怎麼會相信……

路小貧感覺有些喘不上來氣,楚崖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讓他突然變成這樣。

阿銀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在收服兩儀魅影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路小貧的記憶,回想起那個夜晚,她念出了那幽魂的名字。唐念……她說她叫唐念,唐門的唐念……

因為路小貧的提醒,意外的喚回了唐念生前的記憶片段。

難道楚崖,也是像幽魂一樣的生物,其實早就在十萬大山之中,死去了麼?

根本就沒有援軍,根本就沒有凱旋歸來的旌旗。

在段錦將敵軍引開的時候,楚崖也因為重傷沒能走出這片大山。

強烈的執念,讓他為了這個諾言繼續活了下去。擁有生前的一切,卻隻有片段的記憶……

“你是說,其實楚崖早就死了。”

“他應該是在大山深處,看到了自己的屍體和斷崖下麵的銀槍。”阿銀給路小貧分析起來。

“那他現在……”路小貧突然間覺得,段錦的一生,其實隻活在了擁有楚崖的夢裏,而楚崖的一生,卻活在了屬於那個副手段謹的諾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