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極有眼力見兒的推著餐車走了,臨走時還給了嚴肅一個憐憫的眼神。
劉隊長走到嚴肅跟前,敲了敲桌子:“是你在這兒鬧事兒?”
烤鴨不是正宗的,嚴肅心裏正窩火呢,於是冷笑一聲,反問:“你看見我鬧事了?”
“小子哎!”劉隊長冷笑道,“還挺橫啊!站起來!”
“對不住,老子腿上有傷,醫生說了不讓站著。”嚴肅冷冷的瞥了這位穿著一身肥膘的家夥,隻覺得慘不忍睹,連出手的欲望都沒有了。因為嚴上校覺得,揍一隻胖熊真特麼有失身份。
“你腿上有傷?”劉隊長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嚴肅,“有傷還敢跑出來蹦躂?還敢打人?”
嚴肅冷笑:“你那隻眼看見我打人了?”
“你就是打人了。”經理生氣的指著嚴肅說:“剛剛這裏的客人都看見了,你還想狡辯?”
“少廢話!”劉隊長懶在這裏計較,揮手對身後的兩個警員說道:“先給我帶回去。”
“是。”兩名警員得令,上來便要拿住嚴肅的胳膊。
“等下。”嚴肅抬了抬手:“我胳膊上有傷啊,你若是給我碰了,我爺爺會生氣的。”
“你爺爺?”劉隊長冷笑一聲,“你爺爺是哪一號啊?”
寧可都懶得笑話這家夥了,他爺爺是哪一號?說出來恐怕這位還真不知道。不過——真可憐啊!
嚴肅忍著心裏的爆笑,認真的點點頭:“也是啊,你又不認識我爺爺。”
“少他媽廢話!帶走!”劉隊長是真的煩了。
“對不住,老子不想跟你走。老子這烤鴨還沒吃上呢。”嚴肅臉色一變,拽了吧唧的往椅子上一靠,身上氣場散開,眼神裏帶著幾分煞氣。
兩個警員一愣,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愣是沒敢再伸出去。
“媽的!反了你了!”劉隊長一怔之後,反過味來更加生氣,抬手推開警員,要親自上。
“一邊兒去。”嚴肅抬手隨隨便便一把拉,就把這位胖熊隊長給推開。
“你他媽的敢襲警!”劉隊長怒了,“這小子涉嫌黑社會,還敢襲警。給我銬上!帶回所裏好好審!”
“噗——”嚴肅剛喝了一口茶,立刻被劉隊長這句話給笑噴,“你說老子涉黑?!我靠,你能不能找個靠譜點的罪名啊?!”
“小子哎!”其他兩個警員也生氣了,“我勸你最好消停點兒,這裏是北京,不是那個犄角旮旯由著你撒野。識相的,跟我們回去,不然有你苦頭吃。”
嚴肅聽這個警員說話還比較靠譜,抬手拿了紙巾抹了下嘴巴,笑道:“成,你能讓我先打個電話吧。”
“你他媽打!”劉隊長氣急敗壞的指著嚴肅,“打啊!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他媽能搬什麼救兵來!”
嚴肅也是真的玩兒夠了,再說,他家寶貝的肚子還餓著呢,哪裏有閑工夫跟這些人一般計較,於是伸手從口袋裏拿出電話,找了個號碼撥了出去:“三叔?吃飯呢?……嗯,你那桌的烤鴨味道正宗不正宗?”
剛進門的時候嚴肅瞧見嚴振東那輛車了,所以知道他三叔也在這兒吃飯,所以給他打電話。這也不能怪他,麵對警察總不能太過分,再說,他總不能真給他家老爺子打電話吧?那得有多少人倒黴啊。
“哈哈!我就說嘛,這幫孫子做生意還講究個三六九等。我點的這隻就他媽的不夠味兒呢。”嚴肅在電話裏跟嚴振東告狀。
那邊嚴振東不知說了句什麼,嚴肅嘿嘿一笑,說道:“那什麼,我就在外邊大廳裏呢,跟我媳婦我們倆。……去你那兒一起吃?不成啊,這兒有個劉隊長要帶我回派出所審訊。”
“開玩笑?天子腳下,我敢開玩笑嘛……”嚴肅這邊還想再貧嘴呢,就聽見人群外邊有個威嚴的聲音問:“怎麼回事兒這是?!”
眾人散開,給後麵那位大BOSS讓開了道路,一個穿著淺灰色襯衣黑色西褲的男人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兒?”嚴振東冷冷的看了劉隊長一眼,那種天生上位者的威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劉隊長的氣勢完全被壓下去,雖然他還沒了結這位大佬是誰,但他看見大佬身後的那位了,那可是他在年終會議上才有幸見到的北京市公安局的局長大人。
“他打架鬥毆,妨礙公務,還襲警。”
嚴振東忍不住笑了,拍拍劉隊長的肩膀,問:“你幹嘛他了他要襲警啊?”
“我們執行公務!”說到這個,劉隊長又理直氣壯起來。
“這麼說,我侄子還涉嫌妨礙公務罪咯?”嚴振東微笑著瞥了嚴肅一眼,低聲笑罵:“兔崽子,還不給老子滾起來?”
“我腿傷了嘛,爺爺都不讓我站的。”嚴肅嘴上耍無賴,人已經聽話的站了起來。
“你個混世魔王!”嚴振東對這個大侄子是完全沒什麼辦法的,被他氣得半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於是他明智的選擇轉了目光,看向寧可。
寧可已經款款的站了起來,微微欠了欠身:“三叔。”
“寧可,來吃咱們的北京烤鴨?這裏是最正宗的。”嚴振東和藹的笑了笑。
“是。”寧可笑了笑,說道:“嚴肅也這麼說,不過我們點的這隻很尋常,我吃著還不如我們Q市的分店烤的地道。”
“不是吧?”嚴振東詫異的轉身看向經理。經理已經滿頭大汗躲在兩個服務生後麵抬不起頭來。
“嚴兄。”一直躲在嚴振東身後的局長大人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了,“怎麼個情況?這位是……令賢侄?”
“嚴肅,這位是公安局邵局長。”嚴振東瞪了嚴肅一眼。
嚴肅忙站了起來,微笑著叫了一聲:“邵叔。”
“嚴肅?!”邵局長瞪大了眼睛走過來,抬手在嚴肅的胸脯上拍了一巴掌:“這就是你們家的老大?哎呦,可是有幾年沒見了吧?”
嚴肅嘿嘿一笑:“邵叔,我又不是耗子,閑著沒事兒吱什麼吱?”
“怎麼說話呢你,沒規矩。”嚴振東不滿的訓斥。
“這有什麼,我就喜歡年輕人的無拘無束。”邵局長嗬嗬笑著攬過嚴肅的肩膀,歎道:“聽說大少現在是上校了?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這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了?”邵局長的目光看向嚴肅胳膊上纏著的紗布。
“沒,小傷,沒啥。”嚴肅笑了笑,沒說話,眼神卻看向那個把頭低到懷裏去的劉隊長。
“那個什麼,要不我先跟劉隊長去派出所錄個口供?”
“錄什麼口供?”邵局長一個眼風掃過去,劉隊長的頭低的更低。邵局長懶得跟一個小分隊的隊長計較,一把拍過嚴肅的肩膀:“什麼芝麻綠豆的事兒啊?”
“不是,邵叔,這也不能怪劉隊長,聽說是楊少的吩咐,他也不敢不聽嘛。”嚴肅笑的隨和,一句話卻捅出兩個內幕。一是有位楊少得罪了他嚴肅;二嘛,那位楊少一句話,警察都顛顛的聽命。
“哪個楊少?”邵局長不記得京城有這麼一號人,奇怪的看向劉隊長。
劉隊長那個恨啊!你說這龜孫子缺不缺德?一句話把自己給架到了火爐上。說吧,把自己的直接上司給得罪了,不說吧,就把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給得罪了。這他媽的可怎麼辦好?
邵局長一看這位劉隊長不怎麼敢說話,便轉頭看向全聚德的經理。
經理被點了名,再也不敢沉默了,忙上前來解釋:“剛是我們這邊區楊副局長的公子跟這位大少起了點爭執……”
“楊副局長?楊愛民啊?”邵局長立刻從腦子裏把人給扒拉出來,“他也在這兒吃飯呢?”
“呃……是。”經理連忙點頭,心想區副局長,賣了就賣了吧。總要先跟這位大人搞好關係啊!
“你去告訴他,待會兒我去他房間裏敬個酒。”
“……”這下經理不敢說話了。市局局長要去給區分局副局長敬酒?這是要掀桌找茬的節奏啊!
嚴振東嗬嗬笑了笑,擺擺手說道:“行了,大家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嚴肅,寧可,既然遇到一起了,就一起來吧。”
“走,聽說你酒量不錯,待會兒咱們得好好地喝兩杯。”邵局長自然給嚴振東麵子,攬著嚴肅的肩膀就往自己房間裏走。寧可遲遲疑疑的跟了過去,心裏盤算著待會兒自己找個什麼借口先撤。
大人物一走,沒熱鬧可看了,眾人也都各幹各的去了。
劉隊長走也不敢走,留又不能留。真是萬分尷尬。
幸好經理會做人,把這位隊長和兩個警員帶去了酒水間,讓這位隊長自己給楊副局長打電話。
楊愛民今天做東,請的是發改委的某位姓穆的處長,一來是為他的一個表親拉關係弄點國家的補貼投資什麼的,二來也趁機跟這位領導親近親近,想攀個兒女親家。
剛剛楊少帶著穆處長的千金心血來潮去大廳裏湊樂子也是楊愛民的主意,小年輕的嘛,就應該自己去一邊兒玩兒去,跟長輩們坐在一起多約束。
兒子被踹,準兒媳被砸的事情,楊愛民自然是知道了,手下隊長帶人來他自然也知道。
原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回去好好地發一頓威,順便討好一下穆處長,今兒這事兒也算是物有所值。畢竟嘛,辦別的事兒自己不內行,抓壞蛋整治安這事兒是他的本分啊。
隻是楊副局長想不到的是,他兒子踢到的不是一塊鋼板,根本就是一塊鈦合金板!
接了電話之後楊副局長的臉色都變了,冷汗從額頭上漸漸地滲了出來,連旁邊的穆處長叫了他兩遍都沒聽見。
穆處長不滿的看了一眼楊少,楊少忙抬手推了推他爹的胳膊:“爸爸?穆叔叔跟您說話呢。”
“呃,啊?”楊副局長這才呆愣愣的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