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反應(3 / 3)

“我跟她雖然二十多年的夫妻,但財務上從來沒有糾葛。她工作上的事情我從不過問,更不插手。所以九辰集團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你讓我明示你什麼?!”

“那你當初為什麼非要跟她離婚?!如果你沒發現她那些地方做的不對,你為什麼寧願自損前程也非要跟她離婚?!”

“那是因為我懷疑瑾玉的死跟她有關!”嚴振國低聲怒吼,“但這件事情我沒有完全的證據,所以我不能跟任何人說。”

嚴振東被嚴振國的這聲低吼給震住,老半天沒回過神來,回過神來之後無奈的笑了笑,歎道:“哥,我真是搞不懂你,你對尚雅慧這個女人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兒?!說你們恩愛吧,你們經緯分明,互不幹涉,在一起夫妻二十多年,最後還是離了婚。說你們不相愛吧,當初你頂著那麼大的壓力非要跟她結婚。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你?”

嚴振國無奈的苦笑著,雙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臉,搖頭歎道:“我他媽的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想了這麼久,也沒想明白呢。”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幹嘛?替尚雅慧討公道?”嚴振東疑惑的問。

“不是。”嚴振國搖搖頭,又沉沉的歎了口氣,整個人好像是被風幹的朽木一樣,全然沒有一點生氣,“是小明——他出車禍了,他因為尚雅慧的事情東奔西走,終究因為心神不寧,開車的時候撞到了護欄上。現在人還在重症監護室,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聽到這話,嚴振東腦子裏閃過的是另一張肆意張揚的臉和痞氣詭異的壞笑。

那個欠揍的家夥這會兒許是正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正享受著頑強而熱烈,狂放不羈的青春。

“你笑什麼?”嚴振國不滿的看了嚴振東一眼,自己兒子遭遇車禍的事情很好笑嗎?

“大哥,你有兩個好兒子。”嚴振東的笑意漸漸地變冷。

“怎麼?嚴肅又怎麼了?”嚴振國詫異的看過來。

“你不覺得我和二哥都受到那樣的一份資料的事情很可疑嗎?尚雅慧給過好處的人又豈止我跟二哥兩個人?而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為什麼隻有我們兩個人收到了這樣的資料?大哥,用你的精密的大腦隨便一想,就不難猜到這件事情是誰做的吧?”

“你是說……!?”嚴振國話到嘴邊又收住,這件事情太大,太過匪夷所思,即便是在弟弟的家裏,他也不得不謹慎。

“這還用說嗎?”嚴振東用一種理所當然的眼神看著嚴振國,“說到底,我還得感激那混小子呢。”

嚴振國一下子無言了。他真的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有這麼一個能幹的兒子,還是該憤怒這個混蛋兒子太能幹,遠在千裏之外居然掀起了這麼大的一場風波。而作為他的老子,自己居然被隔離在怒海狂潮之外,對事情的始末全然不知。

至此,兄弟二人相對無言,各自抽了一支煙。嚴振國起身告辭,嚴振東動也沒動,隻說了句大哥慢走。

當這場震驚全國的經濟大案正被炒的沸沸揚揚之時,東海上空風雲變幻,再起風波。

200x年九月x日上午,華夏的漁船與R國巡邏船在海域發生相撞。

嚴振國雖然已經離開了作戰部,但這樣全民皆驚的消息他自然能第一時間了解到。

事情一出來他立刻想到了小兒子的那句話,心頭一顫,伸手抓了電話立刻撥向墨龍基地。

然而已經晚了。

墨龍基地早在事情一發生便得到了上級指令,一中隊選半數以上的精英集合,混編進第XX艦隊中,蹬上軍艦開赴事發地點。

艦隊開赴是必然的。

外交部的談判是必須的,但軍事態度也必須要強硬。槍杆子不硬,談判就沒力度。國土不可失,這件事情牽扯到民族的尊嚴,是每個軍人必須以生命和熱血捍衛的。

而嚴肅這次帶人整隊出發,名義上是混編進艦隊裏保衛國土,實際上是要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所以軍艦一離開軍港,他們就上了直升飛機,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目的地。

嚴振國掛了電話後,心頭莫名其妙的慌張,沉思片刻後又撥通了顧雲峰的電話。

顧雲峰這段時間更忙,事情出來了,不管華日雙方就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如何,情報是必須走在前麵的。嚴振國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顧雲峰剛安排下去一連串的工作,正凝眉沉思。

“喂,老顧?”

嚴振國沉穩有力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顧雲峰一怔。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嚴將軍?”

“老顧,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嚴振國此時沒有其他的人可以托付,嚴顧兩家是刎頸之交,這種時候也隻能讓老顧想想辦法了。

“老兄,你這話怎麼說的?”顧雲峰輕輕歎了口氣,“有話你盡管說。”

“嚴肅去執行任務了。小明現在還在醫院,這種時候……我擔心啊!”嚴振國話不用說的太透,隻這麼含糊其辭的兩句,顧雲峰立刻明白過來。

尚雅慧入獄,嚴家受到牽扯,嚴振華和嚴振東都收斂了鋒芒,這種時候,嚴家的對手肯定趁機發難。

嚴明出了車禍,嚴肅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兒。拋開兩家的世交不說,單憑這次軍事任務,顧雲峰就決不能讓嚴肅受暗算。那是為國為民拋灑熱血的國家衛士,隻能死在戰火之中,決不能在那些權勢的角逐中折損了雙翼。

伴隨著網上的熱帖和軍事新聞的連番播報,華夏大地掀起一股強勁的抵製狂潮。

在這一片狂潮之中,那一起震驚全國的經濟大案反而成了可有可無的話題,很快就被人們遺忘。

老百姓遺忘了,並不代表事情就過去了。事實上,這段時間尚雅慧和陳紹基等人幾乎每天都麵臨著嚴肅嚴峻的審訊。

然而審訊工作並不順利。

尚雅慧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一般的審訊她根本不放在眼裏,她自然不會招供任何事情,也不為自己辯解,每次都隻是坐在那裏沉默不語,一個字都不說,隻是淡淡的微笑,眼神也很平淡,有的時候審訊的工作人員都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已經得了神經病或者腦癡呆。

而陳紹基是尚雅慧從監獄裏撈出來的人,雖然現代科技發達了,審訊程序較之十幾年前有很大的改觀,什麼心理監控測謊儀之類的儀器也早就更新了好幾代,但對付這些東西陳紹基也是個很有經驗的人。他的表現和尚雅慧差不多,隻是保持鎮定和沉默,一言不發。

審訊不如預期的順利,進入僵持階段。

孫家和周家得到消息後開始行動起來。審訊一天不結束,孫堯和周密雲的事情就一天不能了解。事情一天不能了解,孫家和周家那些主意辦法諸如交保證金減刑,保外就醫之類的方案就無法實施,孫堯和周密雲就得無限期的被看守拘留。

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周家還好,尤其是孫家,孫老爺子已經逼著二兒子和侄子進京來了,砸出大把的錢請北京城最好的律師,一定要把這個案子早些了結,然後早點想辦法把他們家的長子給保出來。

嚴振華身為一方軍隊大佬雖然不適合明著參與這些事情,但也暗中動用了自己的人脈,再聯合嚴振東和周家,力求用盡可能大的罪名把尚雅慧一舉壓死在牢裏,好加重孫堯和周密雲減刑的砝碼。

尚昭輝是在車禍後第二天晚上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看見守在身邊的慕雲,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裏。

養了幾天後,身體漸漸地恢複,上次車禍造成腿上的骨傷再次受創,這次要愈合比較困難,慕雲已經知道了尚昭輝身邊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他索性打電話給巴黎的經紀人,讓他把自己在那邊的工作暫時中止,打算長期留下來做陪護。

腦震蕩和胳膊上的小傷恢複是在半個月之後,經過這不同尋常的十幾天,尚昭輝已經在慕雲的陪伴下,理智的接受了現實。

醫院的林蔭道上,尚昭輝坐在輪椅上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穿著病號服穿梭的人們,忽然說道:“慕雲,我很想去見見媽媽。”

“那我給嚴將軍打個電話吧,讓他想想辦法。”慕雲有些遲疑,他不覺得嚴振國會答應這件事情。事實上,牽扯到尚雅慧,嚴振國一般都會三緘其口,一點消息都不會透漏。

“不用。”尚昭輝搖頭,“其實我們可以直接去看守所。”

“案子還沒有判決,不知道他們讓不讓探視。”

慕雲有點擔憂,而且他對法律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覺得尚昭輝現在這個樣子去了如果人家又不讓見的話,豈不是白跑一趟?他的腿骨還在愈合期呢。

“我是直係親屬,而且也在九辰集團供職過,我說我是為了配合調查,我想他們應該會讓我見媽媽的。”

“要不我替你跑一趟?我去問問,如果他們準許你探望的話,我再回來接你。”

“也好。”尚昭輝抬起頭來看了慕雲一眼,由衷的說道:“謝謝你了,慕雲。”

“我們之間還說這話?”慕雲緩緩地彎腰,低頭在尚昭輝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以後不許這樣,我會生氣的。”

“好。”尚昭輝伸出那隻不曾受傷的左臂掰過慕雲的脖子,仰頭吻住他的唇。

劫後餘生,大難不死,僅僅是一個吻,也足以熨帖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