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大雨傾盆而下。
“宋教授,快上車。”寧可忙上前去扶著宋書琴,想把她扶到車上去。
“寧可,帳篷裏還有三件東西……”宋書琴卻轉身往帳篷裏走。
寧可隻得跟上去,兩個人冒著大雨回到帳篷裏,用油氈把東西裹好出了帳篷。
“寧可,你把東西送車上去,我去那邊看看。”宋教授把東西都交給寧可,自己卻轉身往墓穴那邊跑去。墓穴裏還有東西沒挖出來,這樣的大雨,雨水肯定倒灌,會毀壞墓穴裏的東西。
“教授,你小心點!”寧可身上濕透,懷裏的油氈也沾了水,加上三間陶器,沉甸甸的,讓她幾乎抱不動。
“我知道,你快些去車裏!”宋書琴朝著她擺擺手,便跑去給墓穴那邊忙碌的人幫忙。
大雨如注,寧可幾乎睜不開眼睛。一腳一滑的走到車子跟前,把東西交給工作人員放到後備箱裏去。
有人撐過一把傘,勸道:“小姑娘,要不你先上車吧?”
寧可回頭看著大雨中忙碌的人們,搖搖頭說:“我過去幫忙。你們先把這些東西運走,路上小心,不要磕碰壞了。”
“那好吧,我們先把三位老教授和這些寶貝送回去,然後盡快回來接你們。”
“好,快走吧。”寧可看了車裏那三位七八十歲頭發胡子全白的老教授一眼,心想但願這幾位淋了雨不會生病。
越野車緩緩地開走,寧可撐著傘跑去給宋書琴他們幫忙。
可是她剛跑到墓穴跟前,便聽見一聲轟隆隆的悶響,又不是雷聲。忙抬頭看去,卻見墓穴北麵的山上有大塊的石頭碎塊咕嚕嚕滾下來,直衝向墓穴。
泥石流!山體滑坡!
“大家小心!”寧可頓時有魂飛魄散的感覺。“有泥石流!大家快上來!”
雨下的太大,寧可的聲音被雨聲覆蓋,沒多少人能聽見。
眼看著石塊轟隆隆的滾下來,帶著黃泥湯水砸破了帳篷一角,咕嚕嚕的砸下去,寧可頓覺窒息。
“教授!宋教授!”寧可拚了命往前跑,跑了沒幾步,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有石子劃破了手掌,血珠子染紅了石塊,又被雨水衝刷得淡去。
“教授!快上來!”寧可根本顧不上手上和腿上的疼痛,爬起來又往前衝。
宋書琴被林副教授拉著從墓穴裏爬上來,懷裏還抱著一個小鼎,一身泥水,十分的狼狽。
“泥石流!快,快喊他們都上來!”寧可指著山上,氣喘籲籲。
“是嗎?”宋書琴回頭順著寧可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嚇白了臉,忙朝著墓穴裏喊:“有泥石流!大家小心!都先上來!”
墓穴裏灌了雨水,泥水砂石順著雨水灌進去,裏麵的人也是寸步難行。
“怎麼辦?他們聽不見。”寧可萬分焦急,一點主意也沒有。
宋書琴把懷裏的東西交給寧可:“你把這個拿走,我下去叫他們。”
“教授!”寧可把小鼎推回去,“你帶著東西去那邊帳篷裏,我去叫他們。”
“你個小姑娘家,不安全!”
“教授!”寧可咬咬牙,堅持道:“你聽我的,林副教授,請你快扶著教授去那邊避雨!”
“寧可,你小心啊!”林副教授的腳扭到了,走路一瘸一拐,更不適合下去喊人。
“我知道!你們快去那邊,小心泥石流!”寧可說著,忍著腿上的疼痛順著墓穴的台階進了帳篷。
墓穴上搭建的帳篷被泥石流砸了一角,有一位考古工作者不幸受傷。其他的人雖然著急,但並不怎麼慌亂。有兩個人正架著那個受傷的一步一挪的往外走。
墓穴裏宛如泥潭,行走十分的困難。
寧可大聲的喊:“有泥石流!大家小心些,趕緊的上去吧!”
“小姑娘,你幫我拿著這個。”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工作者把一包工具交給寧可:“你快上去吧,我們知道了!”說完,她又對身邊的同事大聲喊:“大家不要著急!把自己的東西帶好!盡最大努力保護好文物!這些都是民族的智慧,國家的財富!弄壞了,就是我們的罪過!”
寧可無奈的歎了口氣,心想我的大媽,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顧著國家的財富,民族的智慧?難道這是幾個工作人員不是國家的財富嗎?
“教授,大家的人身安全也很重要啊!”寧可忍不住勸。
“我知道,小姑娘,你快些走!”那位大媽不由分說把寧可推到了門口。
幸好那些工作人員們平時訓練有素,大家各自帶著自認為很重要的東西往外走,寧可見狀,隻得去幫忙攙扶那個腿上受傷的人。
在墓穴裏弄了一身黃泥,出來後又被雨水衝刷的幹幹淨淨。
“小姑娘,你腿上受傷了?!”那個被石塊砸了腿的工作人員看著寧可膝蓋上的血漬,皺眉歎道。
“哦?”寧可這才發現自己的膝蓋不知什麼時候碰破了,隻是此時被雨水澆淋著,全身冰冷,根本感覺不到疼痛,於是她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沒事的。”
“小姑娘真是好樣的。”那個工作者被寧可和另一位同事扶著,單腿蹦到之前堆放文物的帳篷裏。
帳篷裏的地上也都是雨水,宋書琴和林副教授兩個把簡易的工作台收拾出來,讓那位受傷的暫時躺在工作台上。帳篷裏有急救包,宋教授拿過急救包來,又弄了四根長筆刷的筆管,給那位工作者把骨折的腿夾起來綁住。
墓穴裏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的回到帳篷裏,大家都疲憊至極。
那位考古團裏領頭的大媽把一隻黑不溜秋的酒樽放到桌案上,轉身問寧可:“小姑娘,你的腿沒事吧?”
“沒事。”寧可隻覺得渾身發冷,腿上的傷因為冷,反而麻木了,沒什麼知覺。
“你腿上受傷了?快,這裏有藥,擦一下。”宋書琴拿了急救包過來,叫寧可把褲腿卷起來給她擦傷。
其實,現在帳篷裏十幾個人,沒有誰身上沒點擦傷磕碰什麼的。
隻是宋書琴一向把寧可當自己的女兒看待,見她褲子上膝蓋處那麼大一塊血漬,心裏很是著急。
幸好隻是擦破了皮,並沒傷到筋骨。宋書琴用碘伏給她擦了兩遍,又用白紗布給她裹起來,打了個結。
大家剛喘了一口氣,忽然間狂風又起,山間叢林中有怪獸怒吼般的聲音。
烏雲罩頂,大雨傾盆,呼啦啦一聲響,為眾人遮風擋雨的帳篷被掀去了一旁,眾人慘叫一聲,先被濕淋淋的油氈罩住,後又被帶的七倒八歪,之後,帳篷被風卷到天上去,好像是一隻大風箏,越飛越遠。
“教授!”寧可下意識的撲倒在宋教授的懷裏。
十幾個人各自慘叫著,滾得滾,爬的爬,七零八落。
“教授!您沒事吧?”寧可抱著宋書琴喊著。
“沒事,寧可,你沒事吧?”宋書琴摟著寧可倒在泥水裏。
“我沒事。”寧可撐著坐起來,把宋書琴從泥水裏拉起來,“帳篷沒有了,這怎麼辦呢?”
“沒事,車應該很快就來了。”宋書琴安慰她,“堅持一會兒。”
“教授,這裏有泥石流,路上不一定沒有。”寧可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所以我們得想辦法,不能坐在這裏等。”
“可現在靠近山體的地方都不安全,這片空地雖然沒有東西可以遮雨,也不會被石頭砸。”宋書琴摟著寧可,環顧四周。
十幾個人都從慌亂中鎮定下來,幾個人湊在一起,互相擁抱著,試圖遮雨取暖。
一場大雨下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才漸漸地小下來。大家的手機都浸了水,根本打不通,之前說來接的車子也一直沒進來。
黃昏將至,天氣陰沉沉的,山風陰冷,眾人又全身濕透。
大家個個兒都是痛苦不堪。
宋書琴不知從哪兒扯了塊油氈來把自己和寧可裹住,多少擋住了些山風。
但寧可腿上的擦傷被雨水浸泡,這會兒已經發言,紅腫不堪。身上也燙的厲害,人有些昏沉,宋書琴摟著她不停地揉她的額頭,一直提醒她:“別睡,別睡著啊,一會兒車就來了。千萬不能在這種時候睡著。”
下午六點,X市駐軍某偵察連接到上級的命令,某考古團遭受暴雨泥石流的襲擊,被困山裏,進山的道路被衝壞,車輛進不去,所以特別要求他們立刻前去解救。
偵察連連長潘亮接到命令後挑了二十個尖兵組成營救小組,乘直升飛機出發,直奔山區。
六點半,一個下午都心神不寧的嚴肅下了訓練匆匆回宿舍,把一身髒衣服脫掉,光著膀子找出手機,開機給寧可打電話,結果電話不通。
“怎麼回事?!”嚴肅捏著手機煩躁的坐在床上,眉頭緊皺。
幾分鍾後,再撥。依然是無法接通。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天色突變,狂風呼嘯,烏雲如墨。
嚴肅駐足在操場上抬頭看天空,心裏的不安又多了幾分。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心很慌,總有不好的預感。
馬騏跟在他身邊,見他家隊座臉色陰沉不定的樣子,心裏一慌,忍不住低聲問:“隊長,你盯著老天看幹嘛?你該不會想要趁著雷雨交加,給我們加訓吧?”
以往,每逢天氣驟變,墨龍都會加訓。惡劣的環境本身就是對戰士們意誌的最好錘煉,嚴隊長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誰知這次嚴隊長卻沉默不語,半天才搖了搖頭,抬腳繼續往食堂走。
走到食堂門口忽然叫了一聲:“馬騏。”
“啊?隊長?”馬騏又一個激靈,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記得你是從X市偵察連挑上來的,對吧?”
“是啊。”提到老單位,馬騏立刻來了精神,“隊長您有什麼事兒盡管說,我老單位的連長對我好著呢。”
“你給你的老領導打個電話,問問他們那邊天氣怎麼樣。”
馬騏像是見鬼一樣看著他家隊長,大眼睛瞪得溜圓。
“怎麼,打啊?”嚴肅拿了餐盤去選餐。
馬騏跟抬手戳了戳身邊的童雲驍:“我說,隊長的腦袋被門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