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看著這些拿不成個兒的家夥們,不由得歎了口氣:“行了行了!都打起精神來,十五分鍾回宿舍洗漱,二十分鍾後開飯!晚了吃不上飯可別抱怨啊。”
原本累的死豬一樣的眾人一聽這話,又‘嗷’的一嗓子竄起來往宿舍跑去。
而嚴肅一回宿舍便接到了聶偉箴的電話,聶偉箴就一句話:洗澡後滾老子辦公室來。
嚴肅來不及多想,也不願意多想,簡單的衝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作訓服跑步去了聶大校的辦公室。
進門的時候嚴肅看見聶偉箴手裏捧著一幅畫,金色的相框雕刻著繁複古典的花紋,眼睛笑眯眯的,跟個老狐狸似的。所以他一時有些發愣,甚至嚴重懷疑聶頭兒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頭兒,您找我有事兒?”嚴肅走過去站在聶偉箴的辦公桌旁,抬眼去瞄那幅畫。無奈角度不合適,看不見畫上是什麼內容。
“你還別說,藝術家就是藝術家。就這麼簡單幾筆,這神韻,可比照片好看多了。”聶偉箴滿足的歎息,抬手把手裏的寶貝遞過來,“兔崽子,老子為你操碎了心了。”
嚴肅伸手接過畫框,看清楚畫上的人後就呆住了。
這是一幅簡單的素描畫像,以線條為主,光影為輔,沒有任何場景,但嚴肅一眼就知道這是寧可在病房裏。小姑娘秀美的側臉微微逆著光,神情專注的樣子叫人心疼。
“傻了吧?”聶偉箴直起身子靠在轉椅上哼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頭兒,你哪裏來的?”
“哪裏來的?”聶偉箴得意的笑:“這還得是我老婆厲害。”
“啊?”嚴肅心想這跟你老婆有什麼關係啊?
“這是我老婆,你嫂子,跟寧可她媽那兒死乞白賴的要來的。連聶泓都給搬出來了。”
“寧可的媽媽?回國了?”
“人家女兒受傷了,你小子作為男朋友不守在身邊照顧,人家老媽還不得趕緊的過來啊。”
“頭兒,不是……我這不也是被你給害得嘛。”
“怎麼叫我害得你?你個兔崽子,不厚道!”聶偉箴指著嚴肅的鼻子罵,“老子豁出去帶著老婆去替你哄媳婦,你不但不感激還怨我?”
“那要不你給我一個禮拜的假?我自己去搞定。”
“假期沒有。相反,這次選訓不許你偷懶。”聶偉箴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子,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老子可以幫你個大忙。到時候你別痛哭流涕就成。”
嚴肅負手跨立,朗聲答了一個字:“是。”
心裏卻一再鄙夷他們家頭兒的人品果然是無下限啊無下限。
不過嚴上校回去後就把那幅畫擺在了自己床頭,雖然隻能臨時放一放,回頭還得收起來。但就這一會兒他也是左看右看看不夠,最後一個沒忍住,摸出手機給寧姑娘打了一個電話。
寧可被寧果纏著說今年夏季的流行服飾,手機在她臥室,鈴聲響根本沒聽見,還是寧遠昔給她送過來的。寧可看也沒看就接起了電話,因為當時她還被寧果纏著評價香奈兒的一款粉色連衣裙。
“可可?”嚴肅的聲音一下子闖進耳膜,把寧可驚得一個愣神,頓時變了臉色。
“姐?”寧果看著呆呆的寧可,忍不住推了一把,“姐你幹嘛呢?誰給你打電話啊,你臉都白了。”
寧果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到嚴肅的耳朵裏,嚴上校心裏就不是個滋味。
“可可,對不起啊。那天……你嚇壞了吧?”
“沒有。”寧可下意識的否認,抬手推開寧果,慢慢地往陽台上走,試圖找個安靜的地方。
“姐,你慢點!拐杖在這兒呢。”寧果抄起拐杖給寧可送過去。
其實寧可完全可以慢慢地走路,但寧仲翔太小心,還是叫人給她弄了個拐杖來,讓她受傷的那隻腳盡量不用力。
嚴肅在那邊聽見這話,又是一陣歉疚:“可可,你的腳還沒好呢?”
“已經好了。他們都太緊張了……所以……”寧可站在陽台上那棵一人高的幸福樹跟前,看著外邊鬱鬱蔥蔥的花木,心裏泛酸,卻又不想跟這個人多說。
嚴肅雖然看不見,但聽這低低柔柔的聲音也能感受到小姑娘心裏的委屈,一向油嘴滑舌的人居然有些詞窮,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話:“還是小心點好。對了,等腳好了也不要穿高跟鞋了,容易二次扭傷。”
“嗯,知道。”寧可微微仰著臉,眼睛裏澀澀的感覺硬生生的壓下去。
“我帶隊野外訓練,去了山裏。信號隔絕,下午剛回來……”雖然解釋很蒼白,但也比不解釋好吧?一向自信的家夥心裏也沒底了。
“我聽說了。”
“你聽說了?聽誰說的?”
“你們大隊長和夫人來看過我。替你解釋過了,還道了歉。”
“哦,是這樣。”嚴肅心想聶頭兒在嫂子的領導下,還是比較靠譜的。
“所以,你忙的話就去忙吧。我沒事。”寧可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有些生疏。
嚴肅心裏越發不是滋味,肚子裏一車廂的話不知該說什麼,鬱悶的轉眼看著畫框裏寧姑娘的側臉,沉默了半天才呢喃出一句話“可可,我很想你。”
寧可隻覺得心口有一堵牆瞬間坍塌,轟隆隆倒下來,片瓦不留。
真是個混蛋啊!她無奈的閉了閉眼睛,抬手抹了抹眼角,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劫數?
兩個禮拜了吧?自己費盡心力構建起來的防護牆,就在這樣一句平平淡淡的‘我想你’中化為灰燼。早知道是他就不接這個電話了。
“可可?”嚴肅聽見對方的動靜,又忍不住叫了一聲,“寶貝?我是真的很想你。我這輩子……恐怕都放不開你了。”
寧可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說了一句極不負責任的話:“我不信,所以你用你的一輩子來證明給我看吧。”
“好。”嚴肅卻開心的笑了,他的寶貝兒說了,要用一輩子來證明呢。
“可可——吃水果了。”寧遠昔親自做了水果沙拉端了出來。
“姐姐電話還沒打完呢。”寧果靠在寧遠昔身邊,拿了水果叉挑了一塊火龍果放在嘴裏,滿意的眯起了眼睛:“姑媽,為什麼你做的水果沙拉都這麼美味呢。”
“是誰在叫你?”嚴肅舍不得掛電話。
“我媽媽。”寧可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裏的寧遠昔和寧果,幸福的笑了笑,“叫我去吃水果呢。”
“那你去吧。我明天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寧可小嘴巴一扁,小脾氣又上來了:“再說吧,我明天不一定有空接你的電話。”
“沒關係,我打我的,你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接。”
“無賴。”
“嗯,我不賴別人,就賴上你了。”
“……”寧姑娘憤憤咬牙,狠狠地掛掉了電話。
晚上回到房間裏,寧姑娘終究沒忍住又悄悄地打開了小企鵝。
企鵝上一如既往的熱鬧,各種信息閃啊閃的,差點把小企鵝閃下線。寧可一條條點開關閉,然後很意外的發現,【寧寶專用】居然在線,而且一看見自己立刻發過一個笑臉來,接著便是文字:寶貝,你來了。
【一世安寧】:沒有,不是本人。
【寧寶專用】:啊,那你是誰?是不是盜用了我媳婦的號碼?快點招來,不然黑了你。
【一世安寧】:你黑一個試試?吹牛吧你。
【寧寶專用】:媳婦,黑了你可不準哭啊。
【一世安寧】:滾遠點,誰是你媳婦。
【寧寶專用】:誰用這個企鵝號誰是我媳婦。
【一世安寧】:無賴。
【寧寶專用】:怎麼樣,自己承認了吧?寶貝快說,你想我沒?
【一世安寧】:想,想的都快想不起來了。
【寧寶專用】:QQ小人委屈眨眼,這都是我命苦……一入深山無信號,連個電話都打不出來。
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當臥室門被敲響的時候,寧可嚇了一跳,手一哆嗦立刻關了聊天框。
“可可?幾點了還不睡覺?”寧遠昔穿著白色的睡裙推門進來,看見女兒還趴在電腦跟前忙活,皺眉走到跟前,看見電腦桌麵上海天一色的壁紙,納悶的問:“你幹什麼呢?”
“沒幹什麼呀。”寧可心虛的笑了笑,心想自己可真出息,網頁沒開,文檔也沒開,就這麼對著電腦桌麵忙活了兩個小時?
“沒幹什麼趕緊睡覺。你明天不是要陪我去聽音樂會嗎?頂著倆大黑眼圈兒可不漂亮了。”
“噢。知道了,媽。你快去睡吧。”寧可看著右下角某個閃啊閃的頭像,有些著急。
“要不要媽媽陪你一起睡?”
“不要啦!人家都多大了。”
“那你快點啊。十分鍾之內必須躺倒床上去。”
“行行,我保證,用不了十分鍾一定去睡。”
寧遠昔轉身出去,關門前還不放心的看了寧可一眼。
寧可看房門關上了,才把小企鵝點開,嚴肅已經發了十來條信息過來:等我有假期了帶你去潛水。
我上次給你的那塊珊瑚就是從南海海底撿到的。
雖然我們這邊的海水不如南海的幹淨,但夏天嘛,還是有些漂亮的魚會遊過來。
對了,我記得你說喜歡吃老鼠斑對吧?回頭我去捉幾隻來養著,咱一天蒸一條。
你知道吧,這種海魚清蒸最好了。收拾幹淨了上屜清蒸,不能先放鹽,要不然皮會幹,蒸透了皮開肉嫩,把鹽水連滾油一起淋上去……
寶貝你怎麼不說話了?
媳婦你幹嘛去了?還在不在?
老婆?哪兒去了你?!
寧可看著最後一連串的‘老婆,人呢’,便覺得好笑的要死,趕緊打字回複:“剛我媽來了,催我睡覺呢。”
【寧寶專用】:我說呢,原來是咱媽來了。
【一世安寧】:少貧嘴,那是我媽媽,跟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