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歐陽徹的死訊很快傳遍了整個西決帝都,一時之間,本就人心惶惶的西決帝都更是躁動不安。
五十萬大軍盤踞在西決帝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之間,真可謂是群龍無首。然而在這個時候,西決皇後淩羽琉卻又帶領十萬大軍回到了西決帝都,主持大局。
西決皇後淩羽琉本是淩國公主,而這次攻打西決又是以淩國為首,西決百姓和軍隊自然不信任淩羽琉,對淩羽琉諸多質疑。
淩羽琉穿著一襲素白的衣裳,更將她絕美嬌豔的容顏襯托出幾分冷豔。她望著軍隊首領和百姓質疑的眼神,漂亮的眸子裏麵閃過一絲決絕,抽出寶劍,將自己一頭烏黑的秀發齊肩斬斷,凜然說道,“我既然嫁給歐陽徹,就已經是西決的人,自當與西決共存亡。更何況,淩景瀾殺我父兄,我與他之仇,不共戴天,又怎會徇私於他?!”
百姓聽到淩羽琉的話,都被她話中的決絕和她斷發明誌的舉動所震懾,紛紛高喊以淩羽琉馬首是瞻。原本已經亂作一團的西決在淩羽琉的號召下又一次凝聚起來,而淩羽琉也即可下令,加強城門的把守和巡邏,以免有人趁機作亂,來個裏應外合。
“淩羽琉倒確實有幾分本事。”魅影黑色的身影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刀削般的五官上露出幾分凝重,望著淩羽琉的方向,對君傾宇說道。
君傾宇墨黑的眸子沒有掀起絲毫波瀾,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從來未曾小覷過淩羽琉的本事,隻是她就算將西決又一次凝聚起來,又有什麼用處?百姓和將士現在之所以相信她,隻不過是沒有別的選擇,歐陽徹已經死了,若是不相信淩羽琉,還有誰可以拯救他們?
這六十萬軍隊,又有多少人是願意聽從一個女人調遣的?
“隻要城門可以打開,一切都不足為懼。”君傾宇收回了望向淩羽琉的目光,烏黑的眸子裏麵帶著幾分高深幾分凝重,唇角抿著,帶著屬於王者的剛毅和果決,雪白的衣袂在黑夜中格外的顯眼,在風中向後揚起,帶著不羈而睥睨天下的氣度。
在淩羽琉的調配下,城門加強了守衛,士兵不停的巡邏換班,守衛數量增加之後足足有兩千人,不停的在城門來回走動,想要不動聲色的殺掉這兩千人,並且取而代之,幾乎是不可能的。
君傾宇帶著流蘇閣的一千精銳潛伏到了城門的附近,看到這樣的情況,眉頭微微一蹙,似是在思索該如何下手。
漆黑的天幕已經漸漸露出了亮色,天邊破曉,眼見著天就快亮了,若是等到天亮,行動隻會更加的不便。陽光照射在君傾宇的臉上,將他姣好的側臉映襯的格外耀眼,他的眸子裏麵含著如同朝陽一般灼灼的光芒,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如同那開在三月的桃花一般豔麗而奪目。
“既然她讓這些士兵來回交替,我們就光明正大的取而代之。”君傾宇唇角微微一勾,將目光投射向正在交替的士兵。
很快,魅影按照君傾宇的吩咐弄清楚了這些士兵來回交替的時間,並且在士兵交替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其中的一部分,弄來他們的衣服給流蘇閣的精銳換上,等到天空破曉,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的時候,一千名流蘇閣精銳都已經換上了西決士兵的衣服。
此刻,也快到了又一次士兵交替的時候,君傾宇帶領一千名流蘇閣精銳上前交替。
“怎麼早來了半個時辰?”領頭的士兵顯然有些詫異,挑眉看著君傾宇,眼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和狐疑。
而君傾宇此刻易容成了其中一個西決士兵頭目的樣子,學著他的口氣說道,“上頭的命令,我哪知道,能讓你多歇歇,你倒還不樂意了!”
那名士兵聽君傾宇如此說,也不疑有他,就喊了士兵們一起離開,君傾宇則帶著一千名流蘇閣精銳站到了士兵們原來站的位置。
那個士兵走了幾步看到君傾宇帶來的流蘇閣精銳,不由挑了挑眉毛,又問道,“你這怎麼才這麼點人?”
“上頭說了,天亮了,不必那麼多人。”君傾宇仿佛早就已經料到那個士兵會這麼問一般,很快便回答道,一邊還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了那個士兵一眼,學著他易容的這個士兵的口氣說道,“我說你他娘的怎麼這麼多廢話!”
那個士兵聽了君傾宇的回答,也不再懷疑,隨意和君傾宇寒暄了兩句便帶著士兵離開了。
君傾宇看到士兵離開,狹長的桃花眼中泛開一抹厲色,烏黑的眸子如同冒著寒氣的匕首一般銳利鋥亮,他迅速的掏出信號彈,對著錦國和淩國聯軍的軍營放了出去。
而在錦國和淩國聯軍的軍營,淩景瀾、柳司澈、洛雲止等人也是整整一個晚上沒有睡覺,時時刻刻都在等著君傾宇的信號,看到空中綻放出的信號彈,淩景瀾等人臉上都露出一分喜色。
沒有想到君傾宇真的成功得手了。淩景瀾和洛雲止立刻召集錦國和淩國的軍隊,準備進攻西決帝都。
而君傾宇也已經命令流蘇閣的精銳將城門打開,接應錦國和淩國的軍隊。
在城門附近的淩羽琉也是一晚上沒有睡覺。手裏麵緊緊捏著一封書信。是淩國國主病危的時候寄給她的,那個時候她都沒有來得及看。裏麵大抵寫了淩國國主病危,希望再見她一眼,可是不孝的她,竟然都沒有回去。
她就這麼坐在軍帳裏麵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一眼未曾合眼。腦海中浮現出很多很多的畫麵,大多都是小時候和父親兄長在一起的快樂,還有和君傾宇、柳司澈一起跟著袖手醫聖的時候。
那個時候,柳司澈望著她的目光還是柔和的,雖然沒有愛意,可至少有著對妹妹的寵愛。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在她將毒藥拋給洛傾凰的那一刻,柳司澈望著她的時候,那深惡痛絕的眼神。她敢肯定,若是那個時候柳司澈沒有被她點住穴道,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的。
她做了這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是恨洛傾凰,可是她恨洛傾凰又有什麼用?就算沒有洛傾凰,柳司澈也不會愛上她,而她傷害了洛傾凰,隻會讓柳司澈更恨她。
她望著密密麻麻的六十萬軍隊的軍營,望著燈火通明的西決皇宮,望著這漫漫沒有邊際的天空,她突然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她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她在乎的東西。
她失去了愛自己的父親,甚至在父親臨終前,她都沒有能夠去看上他一眼。她失去了寵自己的哥哥,因為她的私心,將原本無心帝位的哥哥拖上了這一條不歸路。她失去了那個她最愛的男子,因為她的偏執,將他推得越來越遠。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要的太多。如果她不是那麼渴求他的愛,渴求和他一生一世的相伴,也許她還是一個快樂的公主,也許他們見麵的時候,他還是可以寵溺的喚她一聲羽琉。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在錦國和淩國軍營上方綻放的信號彈在天幕中劃開絢麗的色彩,淩羽琉木然的看著信號彈在空中綻放,忽然感到了一陣無力。
她早知道歐陽徹是君傾宇殺的。除了君傾宇,怕是沒有人有那樣高的功夫了。而君傾宇既然冒著生命危險潛入西決帝都,絕對不僅僅是要殺了歐陽徹那麼簡單,想必是要打開西決帝都的城門,來個裏應外合吧。
因此她派士兵加強了城門的巡邏和守衛,杜絕君傾宇裏應外合的想法,可是君傾宇的機智聰慧,如何是她能夠抵擋得住的呢?現在五十萬大軍想必已經攻入了西決的帝都吧,縱然她有六十萬軍隊,可這表麵聽從她的指揮,背地裏卻各有各的打算的六十萬軍隊,能夠抵擋得住錦國和淩國的聯軍麼?
“嗬嗬嗬嗬嗬嗬。”淩羽琉突然笑了起來,笑得那麼諷刺而淒涼,笑到眼淚都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她還守得住西決麼?就算她守住了西決,又能夠怎麼樣呢?她還要繼續的勾心鬥角,費勁心思去得到西決的帝位麼?就算她做了女皇帝又怎麼樣?這些就是她要的麼?
不不不!這不是她要的!就算她做了女皇帝,哪怕她得了天下又如何?父親不會再複生,哥哥不會再回來,柳司澈也再不可能溫柔的喚她一聲羽琉。
“皇後娘娘。錦國和淩國的聯軍已經攻打進來了,我們怎麼辦?”士兵急急忙忙的衝進了淩羽琉的營帳,神色焦急的對著淩羽琉彙報道。
而此刻的淩羽琉就像一具失去了生機的木偶一般。前一刻還帶著複仇的心思想要殺了淩景瀾替父兄報仇,可是看到父親的書信裏麵對他們與淩景瀾爭鬥的無奈,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之所以回來帶領西決作戰,不過是想要借助西決的軍隊替父兄報仇而已。而此刻,一切的仇恨對她來說都已經失去了意義,這短短的一夜,讓她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她真的覺得累了。
“怕是攔不住了。傳本宮旨意,降。”淩羽琉疲憊的抬眸,看了一眼那個士兵,淡淡的說道。
司澈,如果我這麼做,你會不會少怪我一點。
那士兵聽到淩羽琉的話,顯然有些錯愕,他不能接受為什麼昨天還信誓旦旦要與錦國和淩國聯軍一決生死的皇後娘娘,現在就變得如此消極,那種蒼涼仿佛是從她的骨子裏麵透露出來一般。
但是就算心中有疑惑,那個士兵還是退了出去,傳達了淩羽琉的旨意。淩羽琉的旨意在西決軍營無疑是一個驚雷。
但是短暫的混亂過後,大軍還是決定投降。不是因為他們聽從淩羽琉的吩咐,而是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戰,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西決的王都已經不在,西決存在著還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現在群龍無首的西決大軍如何是錦國和淩國聯軍的對手?誰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誰又願意在這個時候去送死?
錦國和淩國的聯軍很快攻打到了西決的皇宮,卻聽到了西決皇後娘娘下旨投降的消息。所有的人都驚訝了,就連君傾宇似乎也未曾料到。
“淩羽琉怎麼會突然投降?”淩景瀾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不相信,蹙著眉頭,眼中帶著幾分審視,似乎是在思索淩羽琉是不是又有什麼別的詭計,以他對淩羽琉的了解,淩羽琉絕對不是這樣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洛雲止也是一副狐疑的樣子。才聽說西決的皇後娘娘以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博得了西決百姓的好感,重新凝聚了西決的軍隊,怎麼會說投降就投降了呢?
柳司澈看著眼前跪滿的西決軍隊,微微抿了抿唇角,烏黑的眸子裏麵也浮現出一絲疑惑,他的聲音清雅淡然,“我雖看不透她為何投降。但這降,應當是真降。”
淩景瀾和洛雲止也比較讚同柳司澈的話,以西決現在的狀況,也不可能鬧出什麼陷阱來了,於是他們很快收編了西決的軍隊,整頓了士兵,而君傾宇也已經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和他們彙合。
君傾宇一回到錦國和淩國聯軍的軍隊,一眼就看到了紫衣瀲灩的柳司澈,他的目光中透出幾分欣喜,急切的在柳司澈身邊尋找,可是卻沒有看到他魂牽夢縈的身影,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手指緊緊握著,幾步走到柳司澈的麵前,沉聲問道,“司澈,你來了。凰兒呢?”
“在馬車裏麵。”柳司澈聽到君傾宇的問題,澄澈烏黑的眸子微微一暗,似乎是下意識的避開了君傾宇的眸子,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異樣,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對君傾宇說道。
君傾宇的眉頭微微一蹙,烏黑的眸子裏麵閃過幾分擔憂,他望著柳司澈指著的馬車,手突然顫抖起來。他的唇角努力的牽扯出一抹邪魅而無所謂的笑意,似是埋怨的說道,“凰兒也真是的,一點也不想我,居然還窩在馬車裏麵。”
不僅僅是柳司澈,就連洛雲止和淩景瀾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君傾宇的演技一向很好,他想要掩蓋的情緒從來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泄露,可是這一次,他們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君傾宇看起來玩世不恭的話中間藏著的擔憂和恐懼。
君傾宇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一般,一步步向著馬車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緩慢,君傾宇甚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莫名的顫抖,有一股無法言語的恐慌一點一點的襲上他的心頭。
盡管他拚命的不願意麵對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理智還是清晰的告訴他,洛傾凰一定出事了。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不會帶著她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城池,而向著他們的軍營趕過來。若不是出事了,柳司澈方才的表情不會那麼的古怪。若不是出事了,洛傾凰不會知道他回來了,還呆在馬車裏麵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