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會殺(1 / 3)

真的會殺

“那麼司澈的性命呢?”淩羽琉的臉上露出陰沉而決絕的神色,她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握住手裏麵的匕首,抵著柳司澈的後心,唇角勾起一抹怨毒而意味深長的笑意,死死的盯著洛傾凰。

洛傾凰聽到淩羽琉的話,眼中滑過一絲慌亂和打量。淩羽琉的匕首一寸不離的抵著柳司澈的後心,眼中的決絕顯然易見。洛傾凰烏黑的眸子裏麵浮現出一絲打量,淩羽琉真的會殺柳司澈?

“淩羽琉。我不會動手。”洛傾凰烏黑澄澈的眸子絲毫不退讓的盯著淩羽琉,表情看起來篤定而淡然,但是她緊緊握著的手指指骨發白,泄露了她此刻的擔憂和緊張。

淩羽琉聽到洛傾凰的話,眸中閃過一抹譏諷,抵著柳司澈的匕首又緊了一分,鋒利的匕首甚至已經割破了柳司澈的衣服,似乎隻差一分就會刺入他的身體,淩羽琉看著洛傾凰,帶著三分輕蔑七分惱意,問道,“我不會動手?洛傾凰,你就真的薄情到這個地步,這樣舍不得你自己的性命,卻要拿司澈的性命來做賭注麼?我到底會不會動手,隻有我知道!”

淩羽琉的話帶著仿佛無孔不入的風一般,一點一點鑽入洛傾凰的心。洛傾凰的眸中閃過了一絲猶豫。她以為以淩羽琉對柳司澈的深情,絕對不會真的對柳司澈動手。可是,淩羽琉現在已經接近瘋狂狀態了,萬一她動手了呢?她豈不是真的在拿柳司澈的性命做賭注?也許不僅僅是柳司澈的性命,還有這座城池以及五萬士兵的性命。

可是淩羽琉手裏麵的毒藥,既然是專門為她研製的,若是她服下了,就必死無疑。她倒不是舍不得她自己的性命,隻是若是她死了,君傾宇該怎麼辦?看不到她,他一定會崩潰的。

洛傾凰的心裏在做著劇烈的掙紮,烏黑的眸子裏麵閃過一絲矛盾,這時候,卻聽到柳司澈清雅無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傾凰,不必管我。即便她下令,西決軍隊也不敢貿然進攻的。”

洛傾凰聽到柳司澈的話,眸中閃過一絲動容,她的眼底漸漸浮現出一絲決絕。柳司澈待她如此,她斷斷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他不知道,相比這座城池,她更看重的,是他的性命。

“哼!洛傾凰,你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女人!若是今日換做是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替司澈去死!”淩羽琉聽到洛傾凰不說話,眸中的怨毒之色更濃,甚至還帶上了幾分惱怒,她指著洛傾凰說道,“你可知道司澈為你犧牲了多少?”

“羽琉,你別說了。”柳司澈聽到淩羽琉的話,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開口阻止了淩羽琉,可是他全身穴道被製,而嘴巴長在淩羽琉身上,他又如何控製?

洛傾凰原本已經打算讓淩羽琉把毒藥給她服下了,可是聽淩羽琉和柳司澈的對話,似乎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於是她便故意默不作聲,挑了挑眉毛看著淩羽琉,似乎是想聽聽她怎麼說。

“我偏要說。憑什麼她享受了你對她那麼多的好,卻還可以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連負罪感都沒有?!”淩羽琉絲毫不理會柳司澈的阻止,她惱怒的盯著洛傾凰,一字字說道,“洛傾凰,你可知道當初在天山之上,是誰冒著生命危險和雪靈蛇搏鬥,替你拿到了聖蓮雪心,才使得雪公子出手相救?!”

聽到淩羽琉的話,洛傾凰明顯一愣。聖蓮雪心?她記得君傾宇和她說,是他的一個朋友拿給他的。當時她還奇怪,什麼朋友會恰好出現在天山附近,又要那麼好的的功夫可以對付雪靈蛇,甚至還甘願冒生命危險去取聖蓮雪心。

難道竟然是柳司澈?

是他不遠千裏趕到了天山,隻為了能夠幫到她。是他不畏艱險上了天山之巔,隻為了替她尋找聖蓮雪心。是他不顧生命危險和雪靈蛇殊死搏鬥,替她取到了聖蓮雪心。可是,隻為了不讓她為難,不讓她覺得愧疚和欠了他的,他竟然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不必露出一副感動的表情。司澈為你做的何止這麼一點點?他為你受的苦,你又知道多少?”淩羽琉看到洛傾凰臉上浮現出的動容,唇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意,不管用什麼辦法,能夠讓洛傾凰難過,她就開心。她指著洛傾凰繼續說道,“你和君傾宇大婚之日,司澈一杯一杯喝,不知道喝空了多少酒,整整醉了三天三夜,差一點就不能再醒過來!”

聽到淩羽琉的話,洛傾凰又是倒退了一步。柳司澈的酒量很好,她是清楚的,可以說是千杯不醉,要把柳司澈喝醉,那得要喝多少的酒?而要讓他醉上三天三夜,那得要多少酒啊?

三天三夜。那對人的傷害有多大。身為醫者她清楚,柳司澈也清楚。更何況柳司澈一向自製過人,清心寡欲,若不是心中痛極,又怎麼會借酒消愁?

洛傾凰抬眸去看柳司澈,柳司澈烏黑的眸子裏麵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責怪,有的隻有擔憂和寵溺,他唇角的笑容帶著幾分無奈幾分擔憂,蹙著眉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卻因為被淩羽琉又點了啞穴,而不能說話。

“司澈。”洛傾凰澀然開口,可是卻好像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洛傾凰沒有辦法去描述自己心裏麵的動容和歉意,她唯有這樣望著柳司澈,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認真的看著柳司澈的眸子,她從來沒有發現,這樣一雙好看的眸子,卻因為她而染上了這麼多的無奈和苦澀。

“洛傾凰!你也知道愧疚麼?那麼,你可知道在你被柳錦繡下毒那日,去救你的人蒙麵人是誰?!”淩羽琉看到洛傾凰眼中流露出的愧疚和歉意,滿意的勾起了唇角,繼續說道。

淩羽琉的話如同一根刺一般,直直的刺入了洛傾凰的心,她的瞳孔驟然收縮,不可置信的看著淩羽琉,又不可置信的將目光轉向了柳司澈,而柳司澈卻是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意去麵對這樣的事實。

洛傾凰接連倒退了幾步。難道說那日救她的人竟是柳司澈?也就是說,柳司澈為了她,親手殺了柳錦繡?她了解柳司澈,就算為了她,他也不會對柳錦繡動手,那麼必然是誤殺,他為了她,誤殺了自己的親姐姐?!

她不想再去回憶那一日的場景,可是她卻記得那麼清楚。她記得在黑衣人誤殺了柳錦繡之後,她卻以為他是故意的,甚至質問他,“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殺她!她是無辜的!”

難怪那個時候,黑衣人被她推了一把,整個人都倒退了幾步,那神情似乎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烏黑漂亮的眸子裏麵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和悲痛,麵對她的質問,他隻是一言不發。

原來那黑衣人竟是柳司澈,誤殺了親姐姐,他的心中有多麼痛,而她竟然還推他,竟然還質問他!

在她衝動的想要衝過去查探柳錦繡的生死的時候,也是柳司澈拉開了她。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那個時候,他的心裏一定比她還想要衝過去,抱著自己姐姐的屍首失聲痛哭,可是為了救她,他都忍住了。

可是她呢,她做了什麼?她怪他。她聲音古怪的對他說謝謝。她甚至不諒解他。

巨大的愧疚感和負罪感幾乎要將洛傾凰淹沒,以至於她連連倒退,甚至連抬眸去看柳司澈的勇氣都沒有,然而越是這樣,有些情形就越是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麵。

從第一次見到柳司澈,柳司澈溫文爾雅的笑意。到他明知道她是故意利用他,卻不揭穿她,還配合他。到他知道有陷阱,因為擔心她的安危,甘願替她去撫琴。還有,那個時候,在君羽宸的喪禮上。

柳司澈以淡漠疏離的姿態出現,勸誡君傾宇不要再喝酒,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為何柳司澈依舊穿著一襲紫色的衣裳,顯得高貴無華,帶著清雅無雙的氣質,可是這清雅裏麵卻多了幾絲寒意,像是沒有感情的人一般,透著絲絲冷漠。

原來是因為他才剛剛經曆過那樣的痛苦。而那時的她,眼裏麵隻有君傾宇,她甚至擋在君傾宇的麵前對柳司澈說道,“司澈,宇他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皇帝舅舅的死,你也別太逼著他了。”

而那個時候,柳司澈抬眸望著她,緩緩的望著,墨黑的瞳孔裏麵帶著複雜的情緒,最終化作了一縷苦澀無奈的笑容,“失去親人的,不止是他。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悲傷的時候。”

說那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裏該有多痛?可是她說了什麼,她說,“我知道。可是司澈,你不明白宇心裏麵的苦。他不僅僅失去了皇帝舅舅,也帶著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和愧疚,那種感覺,或許比失去至親更痛。你應該給他一點時間。”

可是那個時候的她並不知道,那種感覺,柳司澈又怎麼會不明白?親手誤殺了自己的親姐姐,那種遺憾和愧疚,那種矛盾和痛苦,遠比君傾宇承受的痛苦更加多。她不知道她的話語曾今這樣尖銳的刺傷了他,她隻是將柳司澈那時候的表情記得清清楚楚。

她記得他的唇角一點一點的綻開笑容,如同那開在絕望之巔的花朵一般,淒絕而蕭索,他的聲音也帶著絲絲的苦澀,一字一字,漫長無比,帶著長長的哀愁的尾音,“是啊。我不明白。”

不明白,他如何會不明白啊!

洛傾凰隻覺得心中的愧疚和負罪洶湧的將她淹沒,她甚至覺得她簡直該死,她欠柳司澈的,一條性命怕是都不夠抵償啊!

“怎麼,沒話說了?洛傾凰,你也有心麼?你也知道愧疚?”淩羽琉看著洛傾凰眸中的痛苦和複雜的神情,繼續怨毒的說道。

“傾凰,不要覺得愧疚。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柳司澈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眸,看到洛傾凰臉上的痛苦和失措,他蹙著眉頭,眼中是滿滿的擔憂和心疼。

洛傾凰眼中的愧疚更濃,眼眶甚至慢慢的濕潤起來,她望著柳司澈,烏黑的眸子裏麵隻有柳司澈的影子。他心甘情願,可是她卻受之有愧。她隻有一顆心,給了君傾宇,就再也無法裝下別人,可是她欠他的,該如何償還?!

“淩羽琉,解開司澈的穴道。”洛傾凰避開柳司澈的目光,烏黑的眸子直直的射向淩羽琉,極力平複了自己的心緒,冷聲說道。

淩羽琉聽到洛傾凰的話,微微挑了挑眉毛,望著洛傾凰,說道,“怎麼?洛傾凰,你終於舍得你自己的性命了?”

洛傾凰默不作聲,隻是將目光看向柳司澈,她第一次這樣認真而仔細的看著柳司澈,看著這個默默在她身後為她付出了那麼多,承受了那麼多的清雅男子。她洛傾凰何德何能,能得柳司澈待她如此?

“傾凰,你不能這麼做!”柳司澈剛被淩羽琉解開啞穴,聽到洛傾凰的話,看到洛傾凰眸子裏麵的決絕,他清雅淡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慌亂和焦急,他急急的望著洛傾凰,眉頭蹙的緊緊的,對洛傾凰說道。

洛傾凰卻是望著柳司澈笑了笑。到了這個時刻,他心心念念的還是隻有她的安危,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及。她望著柳司澈,笑著說道,“司澈,我必須這麼做。我不能拿你的性命來冒險。何況我欠你的,這條命怕是都不夠償還。”

“傾凰,你不欠我什麼。隻是我愛你,你卻不愛我而已。”柳司澈望著洛傾凰,蹙著眉頭,眼中帶著焦急說道,“傾凰,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要傾宇怎麼辦?沒有你,他一定活不下去的!”

柳司澈看到洛傾凰眸中的決絕,知道他在這麼勸下去,洛傾凰也不會動搖,於是便將君傾宇給搬了出來。

聽到柳司澈的話,洛傾凰烏黑的眸子裏麵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神色。她又何嚐願意如此呢?隻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柳司澈去死。若是君傾宇在她的位置,也一定會做出和她一樣的選擇。

可是,沒有她在,君傾宇該怎麼辦。那個紅衣飄飄,邪魅不羈的男子啊。那個刻在她心尖上的男子。她從來沒有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竟然那麼少,幾年時間,遠遠不夠啊。

看到洛傾凰不說話,淩羽琉似乎有些著急和不耐煩,她將手裏麵的藥丸拋到了洛傾凰的手裏麵,冷聲說道,“本宮沒有時間等你。服下這藥,本宮就放了柳司澈,你若不服,本宮便立刻殺了他!”

洛傾凰接住了淩羽琉拋過來的藥丸,伸手握住了藥丸,緊緊的握著,她抬起眼眸,望著柳司澈,烏黑的眸子裏麵帶著滿滿的決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對柳司澈說道,“司澈。你的命是用我的命換的。所以,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還有,替我告訴宇,洛兒,羽兒和涵兒還需要他的照顧,他一定要做一個好父親。來世,我會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