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兵
宋珩一早醒來的時候便是沒有見到鳳血歌的蹤影,空氣之中似乎也沒有了屬於他的味道,宋珩不知道鳳血歌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的,房間裏頭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留下,仿佛昨天晚上的那一切就像是一個夢境一般。就連宋珩自己都是有些懷疑了,昨晚那一夜是不是隻是她的錯覺,但是她的心底之中卻是清楚地知道,昨晚那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錯覺,她在她枕頭畔發現了一根銀絲,那般漂亮的銀絲,也便是隻有他一個人才會有的。
鳳血歌的去向,宋珩便是不擔心的,他到底是南嘉的帝王,眼下也是應該回到前線去的。隻是,到了前線,隻怕他是即將要麵對這一場戰爭了,也不知道到時候他會是如何想的,她雖是不介懷他領兵攻打北雍,她對於北雍也是無什麼忠誠度可言的,但是現在的北雍還是不到覆滅的時候,至少不該是在現在這個時候。沈從墨一早便是醒來了,其實應當說他是在淩晨的時候便是已經醒了,但是並非是他自己醒來的,而是自己的房中多了一個人,在被人看著的情況下醒來的,那人有著一頭最是張揚的銀白色的頭發,沈從墨幾乎是一眼就能夠瞧出這個人是誰,天底下之間有誰會是這樣未老頭先白的呢,且還是有著那樣幾乎是迫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看到鳳血歌的身影,沈從墨直覺便是想著,他是不是來帶走宋珩的?
那樣的想法充斥著沈從墨的腦海,幾乎是讓他想要衝出了房間門想要去宋珩的房中一探究竟,但是還沒有等他做出任何動作來,那薄如蟬翼的劍刃已經貼在了他的脖頸之間。
七殺。
沈從墨雖然是沒有親眼瞧見過那七殺之劍,但是這三把劍都是他們藏劍山莊一手打造出來的,傾注了前人所有的心血才打造出來的神兵利器,沈家有一本兵器簿子,上麵詳細地記載了沈家所鑄造出來的每一把好劍,甚至是那好劍的習性。真正有靈性的劍會自己認主,就像是宋珩手上的破軍,隻是沈從墨也沒有想到七殺會是在鳳血歌的手上,據那兵器薄子上的描述,七殺是一把長劍,更是一把軟劍,那劍刃薄如蟬翼,更是柔軟無比,兼具伸縮性。
沈從墨並非是怕死,他隻是有些困惑,鳳血歌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前線才對,怎會出現在藏劍山莊,他來藏劍山莊又是為了什麼?是來殺他,還是……
“我並不想殺你。”鳳血歌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那樣說話的語調對於沈從墨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從某個程度上沈從墨不得不承認宋珩同鳳血歌說話的方式很相似,兩個人的姿態一貫是那般的清冷,仿佛這天地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他們關注似的,但是鳳血歌的冷意卻是比宋珩還要冷上幾分,他的聲音之中像是半點的情感都是不剩下的,不過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這樣的一個人,沈從墨不了解,宋珩怎會是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呢?
“那請問鳳國師……不,眼下應該是稱呼一聲昭武帝陛下來藏劍山莊所謂何事?”沈從墨無懼眼下正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把劍,那劍極其的鋒利,也帶著一股廝殺之氣,那劍刃通身有著森冷的寒光幽幽地泛著藍色,沈從墨雖是不懂武功,但是他卻是一個懂劍的人,一把上好的劍要養的這般,想必命喪在這把劍下的亡魂不知幾多,也隻有鮮血的澆灌才會使得這般劍有著這樣的冷意,透骨的冷意。
“離她遠些。”鳳血歌的聲音淺淡,他手上的劍更近上一些,沈從墨頓了頓,很快便是明白過來,鳳血歌嘴裏麵的她是指何人。
沈從墨想,大約也便是不會有旁的人會是有他這般的感受了,竟是被人逼著離著自己的妻子遠一些,這種事情說出去也便是一件荒唐的事情,誰人是敢相信的!
“鳳血歌,她是我的妻子!”沈從墨有些怒意,他低聲地道著,“你這般夜闖藏劍山莊又是拿劍指著我,不覺得是有失公允麼?”
沈從墨因為氣憤雙手微微有一些顫抖,但是他那樣的指責對於鳳血歌來說並不算是什麼,他不過就是輕輕一句便是叫沈從墨再也說不出來什麼話來。
“在她的心中,是否真的是將你當做丈夫來看待的?”
沈從墨回想著鳳血歌所說的這一句話,在鳳血歌說過這一句話之後,他便像是來時的那般很快便是消失不見,身邊少了這樣的一個威脅,沈從墨卻並為覺得有什麼輕鬆的,反而是因為鳳血歌的那一句話而掀起了軒然大波,他知道,宋珩從未將自己當做過丈夫來看待的,這一點,鳳血歌說的半點也是沒有差的。
投之桃李,報之以瓊琚。這便是宋珩的性子,若是旁人待她極好,她自然也是會待旁人極好的,就像是現在這般,宋珩待他好,還有會是為藏劍山莊做了考量,這些其實同歡喜和喜愛是沒有半點的幹係的,隻是因為他待她好的,因為他幫了她的關係,這就是她對著自己的回報,她做這些卻是同情愛沒有半點幹係的。這才是真真叫人絕望的事情。
“但是你呢?”沈從墨覺得有些難堪,覺得自己的男子的尊嚴在這一下子瞬間被鳳血歌剝離的半點都是不剩下的,他很是難堪,但是卻又是不想叫鳳血歌這般的得意,“昭武帝陛下切莫要忘記,如今的陛下正在領兵侵占著北雍的領土,你想阿珩又是怎麼看待你的?她到底還是北雍的人,亡國之恨又是如何?”
鳳血歌的嘴角微微一勾,“你到底還是不怎麼了解宋珩的。她沒有你想象的這般對北雍忠誠。”
沈從墨被鳳血歌的話窒了一窒,便是覺得自己半點上風也是占不了的,但是一想到宋珩的也曾為這件事情出謀劃策過,即便宋珩是再怎麼對北雍不忠誠,到底還是不能夠舍棄了北雍的,這般一想之後,沈從墨的笑容也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了起來。
“陛下,咱們便是等著看看吧。”沈從墨道,他昂首挺胸地麵對著鳳血歌,半點也沒有退怯的意思。
鳳血歌一路趕回到前方陣營的時候,這便是已經一日後的事情了,而北雍的大軍便是已經離他們聯軍前不過就是半日的情況,鳳血歌回到營帳的時候,已經侯了兩天一夜的影衛應龍幾乎是要哭了出來。
“主上,你這般說走就走,叫屬下實在是不曉得應當如何是好,這兩日來,東極的大皇子殿下和晚晚公主來相請過,屬下隻得是回絕了一番。”應龍幾乎是要被逼上了絕路了,這上陣殺敵他可以,但是麵對著東極的大皇子和南嘉的晚晚公主,幾乎是比叫讓上陣殺敵還要來得緊張,可偏偏主上半句話也是沒有交代便是離開了,他隻得是虛報主上這幾日身子不舒服不便見客,至於晚晚公主同大皇子殿下有沒有察覺到半點異常情況這基本上已經是他不能管到的地步了,隻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很好!”鳳血歌淡淡地應了一聲,他便是前往主營帳之中,鳳血歌猜想這兩人尋自己也不過就是因為如今北雍已經派兵出發,一旦大軍交戰自然是同這一路而來隻有城池之中的自衛隊相抵抗的情況不同的,作戰計劃也便是要重新擬定的。
在主帳之中,晚晚與孤傅彥同在的,這一路上以來,這作戰計劃也便是孤傅彥和晚晚擬定的,鳳血歌插手的時候委實是不多的,但是實際上,鳳血歌出了出兵而已,他幾乎是從來都沒有參與過任何決斷,仿佛這一切同他是沒有任何的關係似的。
在鳳血歌走進主帳的時候,晚晚也是多少有些意外,意外是因為鳳血歌這幾日都沒有出現在人前,晚晚知道其實鳳血歌這兩日根本就不是在帳中,雖說他的那個護衛說他是在帳中,但是氣息卻是不會騙人的,可知道歸知道,但是晚晚並不想幹預鳳血歌的事情,在眼前對於晚晚來說,是如何應對北雍的那三十萬大軍,將苟延殘喘的北雍吞噬掉,從此將北雍這個國度消失在人前。
“昭武帝陛下。”晚晚笑顏如花地對上鳳血歌的臉,她看著鳳血歌這個人,她曾經暗示過不止一次,若是鳳血歌娶了自己為後,在南嘉同西芳的聯手之下自然是能夠將東極也一並拿下的,從此這四國鼎力的局麵也便不過就是成了隻有南嘉和西芳兩個泱泱大國的場麵,但是鳳血歌這人,似乎比她想象之中的還要來得固執的許多,竟然在這樣的利誘之下半點也是無動於衷的,仿佛他是沒有半點野心一般。
真是虧得她將那沒有什麼用處的嘉靖帝給解決了,給予了鳳血歌名正言順上位的機會,晚晚便是覺得有些心中不大平衡的。
“聽說昭武帝陛下日前身子不適,眼下可是痊愈了?”孤傅彥看著鳳血歌,那一張臉半點倦容也是無的,孤傅彥自然是不相信那隨從所說的微恙的借口,他揣測著眼下鳳血歌根本就是在有別的謀劃才是。
“孤已無礙。”鳳血歌微微點了點頭,“如今北雍已經蓄勢待發,兩位是如何看待之後的形勢?”鳳血歌看了一眼主帳之中的那一片用沙土堆積起來的局勢,如今的北雍一半的城池已經被攻克,若是北雍的三十萬大軍不能抵擋,隻怕整個北雍便將會順勢被吞下,鳳血歌從來不認為一旦北雍不存在了之後他們三國便是能夠安然相處的,之後必然是會有旁的戰役再起,這也算是情理之中,隻要是有一點的野心也便是會逐鹿中原之心。
“隻是不知這元帥是誰?”鳳血歌道,“百裏流觴?”
他揣測著,這元帥若是百裏流觴,以他們百萬雄獅之尊自然是不會有任何的畏懼的,百裏流觴再是怎麼驍勇善戰嗎,到底還不是他們百萬雄獅的對手,且北雍雪災連綿,隻怕糧草軍餉不足,在行軍打仗之中若是不能保證有足夠的糧餉和糧草,這一場戰役也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