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與白合最後的秘密(3 / 3)

宋輕語不說話了,隻看向薄荷。

湛一凡握住薄荷的手低聲道:“其實我也讚同父親的想法。這事,不能寶寶自己一個人扛。”

薄荷輕輕一顫:“可我不想見他……”

“薄荷。我這個公公的話不多,但我最欣賞你的一點便是,遇到任何事你從來都是勇敢直麵,而不是逃避。怎麼這一次遇到這件事卻想要逃避呢?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一直逃,問題就會一直追著你,隻有直麵了才可能解決,是不是這個道理?”

宋輕語愛之深關之切,現在聽到丈夫這樣說才覺得自己剛剛的確也是心慌了,不夠冷靜。

“荷兒,你爸爸說的有道理,見吧,問他究竟要做什麼?我們不說你媽媽的下落,難道他還能自己找到不成?想在倫敦找到我們湛家不難,但是想找到白合去了哪裏,他就是大海撈針。”

薄荷抬頭望向公公和婆婆,他們的分析的確很有道理,也讓自己足夠的冷靜了下來。是啊,難道隻不過是他來了就將自己嚇得魂不附體嗎?他有什麼好忌憚的?有求於人的,是他,而不是她。

緩緩的,薄荷點了點頭:“好,讓他進來便是,我恭候在此。”說完,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漠然和冷傲,湛一凡看在眼裏,卻心疼在心坎兒上。

薄荷這些天雖然裝瞎,但是私下裏和自己相處的時候已經非常的活潑,總是愛笑,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讓她微笑,從前的那些麵具似乎已經遠離了她。可現在,她就在他麵前再一次戴上了麵具,而他卻隻能看著。

伸手攬著她的肩,輕輕的揉著她緊繃的肩頭希望她能放的輕鬆些,但是薄荷已經無法放輕鬆了,她全身的神經都因為那個人的到來而進入警戒的緊繃狀態。

“薄先生這邊請。”肯尼爾將薄光引進客廳,薄荷平視著看著前方,就算聽見了聲響,她也不肯移動視線,但薄光卻主動的走進她的視線,朝她走來,站在她的麵前。

今日不同往時,薄氏還在掙紮前行,他曾經可以為之放棄一切的薄氏命懸一線,可他卻還能隻身來到英國,薄荷想不明白了,始終想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為?將他自己弄得如此憔悴,滄桑?藏青色的大衣即便穿的整齊卻依然有不修邊幅之感,臉上的胡子拉雜是在他臉上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狀況,他是那麼愛形象的一個人,如今卻如此不修邊幅的就出國,甚至出現在她的麵前。

是想得到她的憐憫?還是想讓她泛起一個女兒該有的愧疚之感?對不起,她已經瞎了,什麼也看不見,不管他是如何模樣,再也激不起她的半點兒孝心。

整個大廳沒有一個人主動與薄光講話,就連湛國邦都隻是坐在沙發裏,見著薄光進來也沒有起身相迎,他和他的妻子一樣,打從心底裏將這個男人視作爛泥。

而薄光也並無與他們打招呼的心思,就連薄荷身旁的湛一凡也未看一眼,走進來看見薄荷便直步而來,站在她的麵前眼神陰鷙的瞪著她,開口便是質問:“你媽媽!在哪兒!?把你媽媽交出來!”沉聲,便是怒吼。

湛一凡臉色微變,湛國邦也蹙眉,都沒有料到如今的薄光已經淪為了不講任何道理的無禮之人。

湛一凡站起來,往薄光跟前一站,高大的身形逼得薄光不由得向後退了半步,終於抬頭向他看來卻是滿臉的不爽和隱忍的怒氣:“別以為我不知道,基地是你摧毀的,薄家的絆子是你使得。你個小畜生,做的這些事,是你該做的嗎?”

“小畜生?”宋輕語跳起來便向這邊大步怒氣騰騰而來,“薄光你說話注意點兒口德。罵誰呢?罵誰畜生呢?我讓你進來不是聽你罵我湛家人的,純屬找死啊!?你個爛泥巴……”

湛國邦一把拽住宋輕語的胳膊拉進懷裏死死抱住,一隻大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蹙眉向那薄光望去:“薄先生,有什麼話你可以慢慢說,這裏是什麼地方,是我湛家!這是什麼國家?英國!這裏是倫敦,不是你能由著性子撒野撒瘋的地方。如果你不知道‘禮貌’和‘道德’兩個詞語怎麼寫,就請出去!肯尼爾,送客!”

湛國邦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對這全家上下的人一向都是溫潤如玉的大家長模範態度,所以從來都沒有發過怒。但今天,這薄光實在踩在了他的地雷上,他就沒見過如此的爛泥巴父親,見女兒的第一麵是怒吼,見女婿的第一麵是怒罵,還順帶將他給罵了進去,當他湛國邦是死人麼!?

什麼挫折難題直麵,對這種人,打斷他的斷扔進監牢裏去吃苦才是正道理!

“等一下。”薄荷緩然的站了起來,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肯尼爾走過來的腳步也是一頓看向湛國邦,湛國邦也伸手示意肯尼爾才又退了下去。

薄荷表情漠然,陰冷無情的讓還在怒其中的薄光終於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無神,而且專注在某一個地方就沒有再移動,幾乎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薄荷慢悠悠的轉向薄光的方向,目光落在他的脖子處,突聲一個冷笑:“小畜生?你罵湛一凡是小畜生,那嫁給他的我又是什麼?將我嫁給畜生的你,又是什麼?畜生還不如?”

薄荷的悠然冷聲讓宋輕語都倒抽了一口氣,兒媳婦發怒,果然不一般啊,氣勢出來了!

“你!我是你父親!”薄光怒睜圓眸向薄荷伸手而去,湛一凡身形一晃,迅速的將薄荷護在懷裏,側身看向那薄光冷聲而道:“怎麼,又想打她?上一次,她的臉腫了四五天才消下去,也是上一次打斷了你和她的父女關係,這一次你敢再碰她試試?你碰她一下,我就立即讓人打斷你的腿!”

這絕對不是威脅,而是湛一凡的警告!

湛一凡陰狠的眼神警告意味太濃,薄光就那麼放下了自己的手,頓住腳步看著薄荷冷冷一笑:“原來,你果真是因為嫁給湛家,有他們慣著你,就把我薄家放在眼裏了?別忘了,你的身體裏流的是我的血,就算是你視作恥辱,不再認我,你也永遠洗不掉!”

“那又如何?”薄荷揚起脖子,驕傲的看著薄光的頭頂,“就是不把你,不把薄家放在眼裏,你們值得嗎?值得我再掏心掏費的去付出嗎?說我沒心肝?說我沒心肺?想罵就罵吧,反正你也從來都沒有真正的關心過我,愛過我,無論你說什麼,我都已經不在乎。如你所說,湛家寵著我,難道我還不值得被人寵著嗎?”

薄光終於確定薄荷的眼睛應該出了問題,一頓,隻看著她的眼睛沒再說話。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在想,她怎麼就這麼沒心沒肺啊,罵自己的父親,冷漠自己的家族,她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不,我做的,遠遠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你的眼睛……”薄光喘息著死死盯著薄荷的眼睛,終於問了一句該問的話。

“我的眼睛?”薄荷冷冷笑過,“終於想起該虛情假意的問一下我的眼睛了?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在我眼睛受傷的時候,你們做過真正親人該做的嗎?有沒有真正的關心過我的狀況,為什麼到了上班的時間還沒回去,為什麼了無音訊。本來就從不期盼,所以一點兒也不為此失落。因為,對你們,對你……都早已經再沒任何期盼了!”

這個世界上,最怕的親情不是失望,不是互相誤解仇視,而是不再期盼。那是將要形同陌路的隱形詞,她想要和他們做陌生人,這是母親的交待,而她願意遵從,不找他報仇,不找到他糾纏,僅此而已。

薄光看著薄荷那沒有任何焦距的眸子,心卻在微微的顫抖,張口語言想要說的話卻梗在喉間,最後沉喘了一口氣,依然隻是道了一句:“既然你已經看不見了,根本不能照顧你媽媽。把她交出來,我會好好照顧她,我向你保證,我會放棄一切也會照顧她……”

“我不會告訴你媽媽在哪裏,死也不會!”薄荷打斷薄光的話,心裏卻是無盡的冷意和冷笑:“保證?你的保證值幾個錢?你的保證,何以讓我信任!?媽媽不需要你,永遠也不再需要。你給她的隻有傷害,她不會再跟你有任何可能的,你死了心吧!”

“薄荷,薄家現在經濟危機,我想你不會不知道。但是爸爸沒再插手,那是因為爸爸這些天都在反思自己,在思考自己這些年來究竟是為了什麼。我現在得到答案了,我不能失去你媽媽!事業一直是我人生中最引以為重的事,但是你媽媽是我這輩子最愛也是唯一心愛的女人。我可以不要別的一切,我願意放棄別的一切,我隻要你媽媽。你明白嗎?我的這顆心,我現在是捧著誠心而來……”

“你以為,你的愛,你的悔恨,你的誠心媽媽稀罕嗎!?這些年你對她做了什麼?這些年你是怎麼對她的?愛,不是把她囚禁!那是畸形的,變態的,不可理喻和無法理解的!你那不是愛,你那是自私,是占有。”薄荷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淚水,給了薄光一個冷冷的嘲諷:“反正,她不在這裏。她被我安置在了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裏,在那個地方她會越來越好,越來越開心,她會有人愛,她也會學著去愛別人,你死了這個心吧!從今以後,你別再妄想媽媽了,你好自為之吧!”

薄光聞言臉色劇變,上前便想去拉扯薄荷,卻被湛一凡手臂一擋推開了距離。

薄光的臉上已經出現抓狂和非常慌亂的神情,眼底甚至浮現驚恐:“你要讓別人愛她?要讓她愛別人?你不能這麼做!我是你爸爸啊,她是你媽媽啊,你不能這麼對我們!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合法的妻子,除了我,她不能去愛別的任何男人!不能!”

什麼?薄荷的臉色驚變,瞪向薄光那抓狂驚慌的臉,自己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他說什麼?

合法……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