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團圓

一家團圓

白合看著湛一凡,嘴角卻微微的露出笑意來。

再看向女兒薄荷的側臉,白合搖頭輕笑,這兩個孩子都聰明,但就是愛算計。

白合坐在遠處不動,因為她知道薄荷會受傷是因為出了車禍,但是老舅和表哥他們不知道,聽湛一凡這麼一說便都不快了。

“一凡啊,不是我說你,你是個男人,又比荷丫頭大五六歲,你要是不讓著她,誰讓著她?怎麼能和她一起吵啊鬧啊的,還讓她磕著了?該不會是打架了吧?大男人的打女人舅舅可不認為是什麼好作風啊!”

表哥也連連的道:“我們家裏可是從來都沒出過打女人的男人啊,再說了,荷丫頭怎麼受得了這樣的委屈?”

湛一凡不停的點頭,一副誠懇認錯的態度:“都是我不好。就算我真的氣著她了,被她打被她罵我都是心甘情願的,對她則是連摸也不敢摸一下。所以還讓她自己受了傷,我更是不應該,是吧?”

低頭,看著薄荷,那笑的叫一個愧疚和歉意,但是落到薄荷的眼裏,就是假,就是虛偽!但是落到老舅他們眼裏耳朵裏,卻都成了解釋,瞬間都明白了這傷勢薄荷自己受的。

老舅便又看向薄荷道:“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受傷呢?”

“是啊,還是自己把自己給磕著了。下次小心啊,別再馬馬虎虎的。”表哥也是一副又責怪又心疼的模樣。

薄荷指了指自己,對這一變化隻能深感無語。湛一凡隻不過一句話,怎麼被指責的都變成自己了?

白合在旁邊掩著唇輕笑,即便是才剛剛和女兒見麵,可是經過接觸也看得出來這個孩子的個性很要強,也有她自己的堅持和原則。但是也清楚的了解了這個女婿的性格,的確是疼愛女兒的,但是卻很腹黑,兩個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主,隻怕這麼下去一時還不會和好,隻會越來越僵。

薄荷果然又離湛一凡遠了一些,眾人對薄荷關心間,白玉醇和白雨辰便從鎮上回來了。

“小姑,小姑!你今天就回來啦?我還想你再不回來老舅就要去雲海親自捉你了呢……”醇兒嘴裏喊著話就跑了進來,滿頭大汗的模樣莽莽撞撞,一點兒也不像個警察,倒還像個十幾歲的姑娘。跟在醇兒後麵的男孩長得極為娟秀,隨了表哥儒雅的氣質,高高的還戴了一副眼鏡,身上的衣服穿得幹幹淨淨,看得出來自身也是個講究的人。

薄荷還在打量白雨辰,醇兒就已經撲到了自己跟前,抱著她一臉的笑容燦爛:“小姑,你……”話還未出口就聽得老舅在一旁低吼:“醇兒,又沒規矩了!?看看這是誰?還沒大沒小的!”

醇兒聽見老舅的低吼聲,這才吐了吐舌轉頭向自己爺爺旁邊望去,在看到白合時,醇兒怔住了。真的……好像啊!

醇兒不可思議的看了薄荷一眼,隨即顫抖的走了過去在白合身邊蹲下,伸手拉著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問:“您就是姑奶奶麼?是我小姑的……媽媽?”

“你就是醇兒吧?你小姑和我說過你,長得很真漂亮,哥哥你得了一個好孫女啊。”白合心裏有感歎,轉眼間哥哥都當了爺爺了,而自己竟然也成了姑奶奶,歲月啊……不僅催人老,還在提醒著你,告訴你真的是老了。這麼一張年輕的麵龐在自己的麵前,讓她怎麼能不回想當年呢?

“這孩子馬馬虎虎吧,長得最像你,也像她小姑,所以從小性子就被我們給寵的沒心沒肺了。”

醇兒聽了,立即是不滿的嘀咕:“爺爺,別在姑奶奶麵前說我壞話嘛!”

眾人都笑,薄荷卻沒忽略一直站在一旁,一臉微笑的白雨辰。便立即問道:“你就是雨辰麼?”

白雨辰轉身就向薄荷彎腰:“小姑你好,我是雨辰。你和姑父的婚禮我錯過了,實在憾惜。”

薄荷搖了搖頭:“沒關係,一家人不必說這些,回來就好。”此刻薄荷倒有些好奇,當年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性格如此溫和懂禮的白雨辰離家這麼些年?一個人獨自在國外,哪怕在艱辛竟然也不願意回來?

“雨辰你也快來,來見過你姑奶奶。爺爺和你說過的,你姑奶奶啊就是漂亮,對不對?現在都五十多歲了,還是那麼好看!有沒有說錯?這個小子從小就非得和我爭辯,說我的妹妹要是長得像我,能好看到哪裏去?就氣得我啊,我妹妹就是長得像我,但是就是好看,還有那醇兒那荷丫頭,都是像極了姑奶奶的。”

老舅對著白雨辰就是一陣不停的嘮叨,白雨辰忙不迭的走過去不停的點頭:“是是,爺爺說得對。姑奶奶最美,最美……我們白家的女人,都是最美的。”

白合掩著唇輕輕的笑著,嬌嗔的瞪了自己哥哥一眼:“哥哥你也真是的,和一個孩子爭這些做什麼?我都老了,臉上的皺紋已經清晰,有什麼好看的?”

薄荷看見白合說這話的時候,眼眸底的幾抹落寞之色,以後一定要給媽媽多安排一些美容,讓她彌補一下女人該享受的事物。就在薄荷想著以後時,醇兒注意到又站到白合身邊去的一羽,便奇怪的蹲過去看著一羽的臉好奇的問:“姑奶奶,這個男孩兒是誰啊?”

“他是一羽。”白合將一羽拉出來一些介紹給眾人,“一羽,快和大家打個招呼。”

一羽卻隻往白合的懷裏賺,眼神依然陌生冷靜,但是眉宇間卻寫著不安。

“一羽?怎麼和姑父的名字有些像啊?都是一……啊!”醇兒突然掩唇,詫異的看著白合問道:“姑奶奶,這該不會是您的小兒子吧?”這個念頭以鑽進醇兒的腦袋裏,醇兒就低呼了出來。不過說出口她就後悔了,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姑奶奶都五十三歲了,怎麼可能還生個這麼小的兒子呢?

老舅和表哥也投出好奇疑惑的眼神,從一羽走進客廳他們就注意到了這個好看的小男孩,隻是都還沒來得及文,被醇兒這麼一聲低呼,眾人心裏也懷疑,這難道是白合的小兒子?

“小合啊,你這些年,究竟去了哪兒啊?是不是結婚啦,然後這個孩子……”老舅一邊說一邊在心裏為薄荷感到可憐,這孩子找她媽媽找的這麼緊,可是知道她媽媽結婚有了新家庭竟然還能不怨?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帶著她媽媽和新弟弟回來?

“哥哥,我沒結婚。”白合搖了搖頭,就知道眾人誤會了,便慢慢的解釋道:“這孩子是我收養的。他隨著我姓,叫一羽。”

“噢……”眾人這才明白,薄荷也在心裏安慰,還好一羽是隨著媽媽姓的,並不隨著薄姓。就是不知道為了爭取這白姓,當初媽媽又犧牲了什麼。

“啊!?”醇兒卻是一聲慘叫,指著一羽一臉的鬱悶:“就是說,我要叫他小叔叔咯?不願意,不願意啊!我初中同學,孩子都這麼大了,最小的都能打醬油了,我卻還要認這麼一個小不點兒叫叔叔?”

醇兒的一番話逗得眾人大笑,就連剛剛進來的李泊亞也彎了彎嘴角,但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便又蹙了眉頭。

“怎麼了?”湛一凡隻以為是自己吩咐他的事情沒辦妥,立即走到一邊去低聲交談。

“Boss交待的事情已經辦好。”

湛一凡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視線輕瞥了廳內的薄荷一眼,嘴角輕輕勾起。

午飯很快便準備好了,餐廳就在偏廳的位置,就像是酒店裏的豪華包間,頗具古典風,還有能坐下二十幾人的大圓桌,熱熱鬧鬧的完全不同往日。

薄荷挨著自己的母親白合坐下,而醇兒隨即就挨著她親昵的小姑坐下,湛一凡隻要隔了幾人再坐,一桌子人也沒有傳統的禮俗約束,並沒有按照尊卑排序坐位,就那麼隨意的像一家人一樣落座。

李泊亞自然也是上了席的,就坐在醇兒的對麵,春日一抬頭就能看見他那章妖孽似的臉。

雖然醇兒在進白家大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他,說實話當時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很緊張有很詫異意外,不過李泊亞的表情很漠然,隻是朝她輕緩的點了點頭,就像是在和一個僅僅隻是認識的人打招呼似的。醇兒連頭也沒和他點便急匆匆的衝進去了,直到現在兩個人也沒說過一句話,眼神交流都沒有。

醇兒低頭剝蝦,此刻的心情又複雜了。他怎麼會來這裏呢?必定是跟著小姑和姑父來的了,可他能麵無表情的和她相處,但是她的功力明顯不夠深,隻怕自己會在家人麵前露餡。年前,她離開雲海市的時候,他一直忙著兩個人是好幾天都沒見了,而她覺得根本沒有道別的必要背著包包就走了,可她怎麼也想不到會這麼快就見到他,而且還是在自己的老家,自己的眾位長輩跟前!

醇兒反常的安靜和異常,倒是因為白合回來白家人都欣喜其中,所以並未被人察覺,但是卻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對麵的李泊亞。

歡歡喜喜的午飯過後,薄荷就陪著白合還有舅舅一起回了白合曾經的閣樓。

白合一一細細的撫摸過她曾經用過卻從未動過的那些細物,老舅和薄荷在後麵看著也禁不住的紅了眼眶。

白合轉身,拭了拭濕潤的眼眶,看著自己的哥哥感激的道:“謝謝哥哥還為我保留著這裏,連個細節好像都未變過。要不是看見鏡子裏的自己,要不是看著荷兒都已經長大成人,我甚至會以為自己還在二十八年前,還活在二八年華。那個時候,爸爸媽媽都還在,哥哥也還年輕,我更是不懂事。”

舅舅走過來拍了拍白合的肩:“我帶荷丫頭來過你房裏,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掉眼淚。但是這有什麼好哭的呢?人生有幾樣是保留原來的樣子,就連這房裏也並不是什麼都是原來的東西。你的墨幹了,這荷花換了幾千幾萬枝,塵土也拂去了多少。這歲月變遷,能保留的東西也隻有不變的東西,變得東西是無論如何也保留不住的。”

薄荷覺得舅舅說的話很有道理,人生哪有亙古不變的東西?不變的,永遠不會變,會變的……怎樣也留不住。

“一羽,”白合揮了揮手讓一羽過去,一羽走過去,白合將手裏的幾本冊子遞給他:“媽媽曾經教過你寫毛筆字,還記得嗎?”白合對一羽是一一的教導,一羽雖然各方麵不如正常的孩子,但是他的記憶力驚人,但凡見過的都記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