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接你回家(2 / 3)

“看見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我很欣慰,也很感謝輕語。”歎了口氣,白合又道,“你找到你舅舅了?”白合的目光溫柔,卻還在靜靜的流著眼淚,看來她也十分想念她的家人。

“嗯。老舅已經七十多歲了。他的身體還算健朗,他告訴我,外公去世的時候還惦記著您。”

“爸爸……我對不起他老人家,我也對不起我媽,對不起我哥哥,我對不起我的家人……”白合掩著輕咬的唇,眼淚又如雨下。

薄荷望著自己的母親,知道自己惹她傷心,可是這個時候不說明白一切,出去她還能接受這一切嗎?

“媽媽,和我們出去吧,我求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是說你一直不在我身邊嗎?人生還長,我們還能在一起很多年。”

“可是……萬一出去又被抓回來……”

“媽,這點我可以保證。隻要有我在,你絕對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湛一凡攬著薄荷有些發軟的身子,堅定的道。

“可是……一羽……”白合又看向角落裏的那個男孩,薄荷一怔,也扭頭望去。她怎麼會忘?已經多了一個人。

那個男孩坐在最角落裏的位置,正一臉冷漠的看著他們。薄荷突然發現,為什麼一個孩子的臉上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阿離,這個孩子……是你和那個人……”魏阿姨終於忍不住的問出心底的疑惑來,白合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搖了搖頭:“我怎麼還可能生得出來……還記得我兩年前逃出去過嗎?”

“記得。”魏阿姨點頭,薄荷心底卻驚訝,不是媽媽生的孩子?那他是……?再看向那表情隻有冷漠的孩子,四五歲的孩子,何以出現如此冷漠的神情?發生過什麼?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才三歲不到,很小很小的個子,比普通的孩子都要小,麵黃肌瘦,也是這個地方最小的囚犯。住在下等的房間,沒人能照顧他,幾乎是自身自滅。”

薄荷心狠狠一重,再仔細的看這個孩子,其實他真的很好看,眼睛,眉毛,鼻子和嘴都非常的好看,所謂的‘正太’不就是這樣的孩子嗎?薄荷幾乎想象不到他‘麵黃肌瘦’的模樣。

“怎樣狠心的家人會把這樣的孩子丟到這裏來?我無法想象,可我實在看不過去,就常常照顧他。那一次,他發了高燒,可是沒人願意救他,就連醫生都說讓他死了會對他自己更好,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這裏的人可以這麼冷漠,雖然我早已經了解這裏的人的冷漠程度,可是在麵對這麼小一個孩子,他們竟然也能如此,我就自己從秘密通道跑了出去。外麵是個療養院,我就問路人才跑到療養院的大門,然後坐上公交車,我想買藥,但是我沒帶錢,就連上公交車都是一個好心的女人幫我投的一塊。我看那唯一的公交車的終點站是一個中藥植物園,就一直坐到了那裏。後來……我還是被抓了回來,我的行為讓那個人同意給孩子治病,但是後來我才知道醫生不願意給他治病,是因為……他知道氣死這個孩子患了一種病,所以他才認為或者還不如死去。”

“是什麼病?”魏阿姨也憐惜的看了那孩子一眼,原來是被阿離收養的,也隻有善良的阿離才會在這種地方做這樣的事。

白合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輕輕的鬆開薄荷的手起身緩然的朝角落裏的男孩走去,蹲下身子伸手拉起他抱進懷裏,扭頭才對薄荷他們道:“他雖然才三歲,其實已經患了童年瓦解性精神障礙,也就是所謂的Heller綜合征。簡單的說……他得了孤獨症,不會與人交流,到現在都幾乎不會說話,社交能力,生活自理能力就更別說了……我已經將他當做親生的兒子,他從前甚至沒有名字,我把一羽的名字給了他……如果我離開這裏,他該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善良的媽媽收養了一個孤獨症的兒童,所以才不願意和他們離開。

薄荷的腿有些發軟,不過還是在湛一凡的幫忙下站了起來。輕然緩步的朝著白合和一羽的方向走去,薄荷伸手向一羽而去,一羽卻轉身緊緊的抱著白合,顯然是害怕陌生人的,可是他臉上卻依然隻有冷漠的神情,連‘害怕’二字都沒有,隻是從心底的抵觸著陌生人罷了。

白合看著薄荷:“你看見了,他抵觸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爸爸。每一次他來,一羽都會發病。一羽發病的症狀就是默默的流淚,不至於尖叫,可是他一流淚你爸爸就會知道這個孩子討厭他。”白合歎了口氣,“但是即便這樣,他也會讓醫生給一羽看病。我想,一羽還這麼小,到他長大了,一定會改善好的。媽媽也很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離開這裏。可是一羽怎麼辦?”

“媽媽。你都說了,他叫做一羽,而且是你收養的孩子。”薄荷看著一羽的臉,弟弟如果能活著,這麼大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的好看?即便是傻子,自己也一定會這樣的保護著他,抱著他的,媽媽一定也是!

“所以,媽媽他和我們一起走,離開這裏。在這樣的地方,不管是怎樣的醫生,一羽的病情不會得到緩解和控製,更不會得到改善。隻有離開這裏,我們去外麵的世界,我們會找最好的醫生,我們負責給一羽看病,我一定會把他當做親弟弟一樣的保護他,照顧他。他……不就是一羽嗎?”

薄荷的最後一句話又讓白合淚光閃閃,似乎明白了薄荷的意思,卻還是反問:“你也知道一羽嗎?”

薄荷點頭:“嗯……我知道我有一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弟弟。他沒緣和我一起長大,可我的心裏一直有他的位置,一輩子都有。”

白合欣慰的擦了擦淚,這一天所來的驚喜實在太多了,可以說是她這輩子以來,得到最多也是最大的驚喜。

湛一凡突然上前而來,攬著薄荷神色嚴肅的道:“我們該走了。媽,你看有沒有東西要帶著離開,時間快到了。”

“我……”白合頓了頓,看著薄荷那期待的視線,還有魏阿姨隱隱堅定鼓勵的視線,終於下了決定:“好!我跟你們離開!東西沒什麼帶的,我和一羽兩個人便是。”好不容易見到薄荷,她也是真的不願意再和她分開。

薄荷激動的看著白合:“媽媽,謝謝你。”

“我來抱一羽。”湛一凡伸手將一羽抱了過去,一羽掙紮,顯然是不願意。湛一凡卻緊緊的扣著他的背,白合有些擔心,湛一凡對她搖了搖頭安慰道:“先出去再說。走樓梯間,上頂樓。”

薄荷拉起白合的手,聽從湛一凡的話立即出門,魏阿姨也立即跟著,是真的什麼也沒帶,這裏的一切都統統丟下了,關了燈離開了房間。

剛剛出了房間走進樓梯間就聽得一陣尖銳的警報聲,白合已經,拽著薄荷得手擔心的問:“是不是被發現了?”

“是我們自己的人,不用擔心。”湛一凡在後麵解釋,一羽還在他的懷裏掙紮,甚至默默的掉淚。還好這個孩子發病時的症狀不是尖叫,不然必定會引來一些人。

薄荷明白了,湛一凡使了一條調虎離山計。但是也不敢再慢下去,拉著母親的手默默的朝樓上爬去。因為白合本身就住在九樓,離頂樓隻有三樓,除了在樓梯間裏看到那兩個躺在地上的保鏢時白合有些怕之外,一路上還是跟著薄荷永往直上。

上到最後一層,頂樓竟然被鎖住了。

湛一凡立即將一羽放在地上,白合則將一羽拉到身邊來牽著還低聲的安慰,一羽這才慢慢的止了眼淚。

“一凡,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裏被堵了去路吧?

湛一凡安慰的摸了摸薄荷的腦袋:“別擔心,我有辦法。你們往後退一些,我撞開。”

薄荷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些還是道了一句:“你小心一些。”他今天勇猛過了頭,隻怕也費了不少精力了。

湛一凡滿足的朝薄荷笑了笑,薄荷則拉著魏阿姨和白合帶著一羽往後退了幾步樓梯。

湛一凡側身向加了粗鏈鎖的門撞去,‘碰——碰——’一聲聲的巨響,鎖鏈也被撞的‘嘩啦啦’的響,但門一直沒反應。還好,警報聲尖銳,才沒引來十二樓的人對這裏的注意。撞了大約七八下,湛一凡鬆了口氣,伸手一把拽下被撞散的鎖鏈:“這鎖生鏽了,相必好些年沒換過了。”所以就變得鏽了,也朽了,所以才這麼輕易的撞開了。

薄荷立即上前來,拉著湛一凡的胳膊看了一下,不過因為他身上穿著西裝也看不出什麼來,但他這裏曾經受過傷,薄荷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擔心著他曾經的傷口。

“我沒事。”湛一凡拉著薄荷的胳膊暫時安慰,推開門,帶著薄荷走了出來。

樓頂的風很大,湛一凡就將身上的西裝脫下披在薄荷的頭上,可他自己卻隻穿了一件襯衫。薄荷便要將西裝還給他,卻被他一手按住道:“傷口不能受風。”

薄荷看著他在黑夜的風中有些看不清的臉,心卻微微的溫暖了。

白合拉著一羽,看見這一幕也微微的笑了。

“那小子對丫頭挺上心的,我聽你說過你那個好朋友,這就是她兒子啊?”魏阿姨那會兒也聽見了湛一凡的話,她對‘宋輕語’三個字可不陌生。

“嗯。很出色,配得上我女兒。”白合微微的笑,心裏算是放心了,隻是沒想到就連女兒的婚禮自己也錯過了,這算是唯一的遺憾。

魏阿姨跑到天台邊緣,看向下麵一聲驚呼:“著火了?警報器是因為著火了?”

白合也拉著一羽走過去,低頭一看,正是出色那個秘密出口的方向著火了。

天台上的風突然變得很大,薄荷原本還在疑惑他們為什麼要站在天台上等救援,但是等直升機飛過來時她終於明白了,湛一凡竟然計劃的如此周密。

湛一凡扣著薄荷的肩替她當著大風,魏阿姨和白合拉在一起抵抗著颶風。等直升機一落在天台上,魏阿姨看了眼下麵突然低呼:“好像有人發現了。”因為似乎有大批的人正朝這邊湧來。其實,既然直升機已經開過來了還囂張的停在這天台上,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