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從這個早上開始,她就是在強顏歡笑。
晚上,她獨自在房間整理東西,在床頭櫃最下層的抽屜裏,她看到了一張照片和一張名片,照片的內容不堪入目,那是她扔掉的陸程遠的名片,原來章澤清背著她收了起來。
他為什麼要留這樣的照片?
她把照片和名片重新放進抽屜裏。夜裏在他身側不能成眠,一直借著昏暗的光盯著那個抽屜。
看了下他熟睡的臉,她悄悄地移下床,輕輕地打開了那個抽屜,拿出那張照片,摸到床頭櫃上的打火機,蹲在窗下,把拿張照片點燃了。
“周離!你在幹什麼?”他醒了,看到這一幕,驚慌地從床上翻下來,去搶她手中燒了一半的照片,扔到地上踩滅了火。
她還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抬頭看向他,眼裏滿是傷痛,她說:“你不願意娶我。”
看到她這樣,章澤清慌神了,蹲到她旁邊,抱住她:“怎麼會?我怎麼可能不願意娶你?你不要那樣想啊!周離!我是害怕自己耽誤你了呀!你才二十三歲!眼前你有大好的機會!我總在想自己好像做錯了,我害了你呀……”
周離一把推開他:“章澤清!你不可以這樣啊!我說了我隻要你!我想嫁給你!我不要什麼前途你還不懂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什麼你怕害了我,就隻是你以為而已!你以為你以為!我想怎樣就一點都不重要是不是!”
他從地上撐起來,說:“不是啊!我隻是怕我們做了錯事!我隻是怕我自己不能讓你做正確的選擇!”
周離說:“我沒有選擇了!你應該放心啊!我不想選什麼啊!我是不會再寫小說了!我的生活注定是這樣了!我隻會和你一起生活了呀!這就是我唯一的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盛夏的熱浪刮過去了,清秋涼風起,陽台上章母養的波斯菊一朵一朵開得嬌豔。
她給花澆完水,放下噴壺,走進客廳裏,見周離蜷縮在沙發上,她問:“周離,臉色怎麼這麼差?天都涼了,還出一頭汗,不舒服嘛?”
周離艱難地露出一個笑,“沒什麼,就是例假來了,肚子疼。”
章母問:“怎麼會疼成這樣?要不阿姨給你衝杯紅糖水?”
周離說:“不用了阿姨,紅糖水不管用的。”
章母想了下,說:“紅糖水都不管用?誒……對了,上次老吳家那姑娘也痛經,你不是讓她喝薑汁枸杞紅糖就好了嗎?你得喝那個對不對?阿姨去給你做……”
“不用了,阿姨,那個方子對別人管用,對我已經失靈了。”她說。
章母不解:“怎麼會這樣?還是你給別人的方子呢,別人喝了管用,對你自己倒不管用?那怎麼辦?”
章澤清從廚房裏走出來,將熱水袋遞給周離,說著:“媽,周離她中醫西醫都看過了,藥也吃了好多,都久病成醫了,卻醫不好她自己……”
她接過熱水袋敷在小腹上,看了他一眼,說:“由它疼吧,從小疼到大,我都習慣了……”
章母又問:“醫生怎麼說的?是病嗎?”
周離回答:“醫生也沒查出來是什麼病,說我一切都正常。”
章母眉開眼笑,看看她和章澤清,說道:“不是病就好,女人嘛總有這些毛病,阿姨年輕的時候也疼過,以後結了婚生了孩子就會好的……”
他們都知道章母的意思,周離有點臉紅,把頭埋進了抱枕裏。章澤清目光飄忽了,啞了一會兒,窘笑道:“她好好調理就是了……媽,晚上做點粥吧,周離吃不下別的……”
章母不高興了,沉下了臉,有點埋怨:“你還別在媽麵前耍滑,不接我話茬?媽就是在問你們什麼時候去把證領了?什麼時候把喜事辦了?要媽等到什麼時候去?”
章澤清遲疑了兩秒才開口:“媽,我們……”
也就是他遲疑的這兩秒,被敏感的周離捕捉到,她真的不想再聽他的什麼借口了,非要借口的話她寧願自己找:“我們最近忙,公司裏又是周年慶又是要組織華山遊的,而且我還沒告訴我爸媽,等我跟他們說了吧……”
章澤清也察覺出她的心思,怕她再次對自己失望,他心一橫,打斷她:“等我們這次從華山會來就把你爸媽請到西安來吧,我們商量著把日子定下來。”
周離看向他,沒有欣喜,固執地想從他眼裏找出他隱藏的猶疑不定,他沒有和她對視,轉頭看向了章母。
章母聽他這麼肯定,就不氣了,說:“這才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