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裏桃花盛開,城裏城外春意盎然。

蘇梓萱受李詩雲的邀一同前往城外的龍華寺燒香。

光是兩個正值芳華的女子前往自然是不可能的,李家一大家子人都在,是為了給重病的老太君祈福。

去年冬日裏過的七十大壽到如今差不多半年的時間。之前瞧著身體康健隻是因為照顧的好,像這一次,不過是一場風寒,竟斷斷續續的大半個月了還是沒好。

祈福不過是形式,但是總也好過什麼都沒做,他們也不想老太君出事,不然丁憂三年,再起複,就不知道到時候的朝堂還能不能有立足之地。

蘇梓萱原本不信這些,但是重生一回心底卻對此有了敬畏。自回來還沒有去廟裏去過,幹脆趁著這個時間去一趟,也可以為兄長祈福。

她跟著李家的馬車一路往城外去,空氣裏彌漫著朦膿的雨霧,地麵也因為連日裏綿綿的小雨有些鬆軟。

一路車馬行駛的緩慢,李詩雲在蘇家的馬車裏,她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綠意盎然的山間田野。

“姐姐你說,他們究竟是舍不得祖母,還是舍不得去丁憂……”她有些鬱悶,那些兄弟姐妹們裏,她是和祖母最親近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如今祖母已經病了許久,有這些擔憂是正常的,但是朝夕相處的親人比不得一時權勢地位來的重要,這到底是讓人寒心。

李詩雲每天看著那些叔伯姊妹們來來往往,麵上都掛著擔憂,看著像是恨不能替祖母分擔這些病痛,卻不知道他們內心真正的所想,隻覺得虛假得很,但是提到祈福又出動了一大家子人,隻留下小嬸在家裏照顧祖母。

有這份心,還不如好好的祖母跟前伺候呢。她有些譏誚的想。

“你何必在意這些,老太君的身體是大事,為人子孫,自然擔心,”蘇梓萱看出來好友心中的別扭,耐著性子勸解她。

“但是丁憂也是大事,隻是剛好放在了一起,權勢財帛動人心沒錯,但你也不能一味覺得這其中沒有真情在。”

蘇梓萱倒了一杯茶遞給李詩雲,接著道,“你也不要怪他們,權勢與家族掛鉤,若是不能保全自己的地位,最先受到欺負的,就是女眷了。”

李詩雲接過茶,小口的啜飲著,聽到蘇梓萱的話有些不認同,“那也太令人寒心了,祖母還沒怎麼,他們就開始擔心起以後的富貴來。”

蘇梓萱輕笑,她和李詩雲雖然是好朋友,卻不是所有東西都持一樣的看法。但她並不打算與李詩雲辯駁,若總是由情緒占據上峰,那這世間還講究什麼秩序。

但是有些東西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說出來的話也是輕飄飄沒有一點重量。

馬車停在山腳下,抬頭望著這巍峨古寺,心裏油然而生出一股敬畏來。

入寺的階梯又陡又長,但因為是給家裏大人祈福,倒也沒有人抱怨,一步一個台階的往上走著。

一路走得有些吃力,等到了寺門口時,一行人額上已經有了薄汗。

略作修整,就在引領下進入大殿祈福。蘇梓萱跪在蒲團上,心中有萬千所想,也有萬千疑惑,但是最後也隻一個願望,那就是能保她蘇家平安。

蘇家十幾年如一日的未曾斷過善行,幫助過的人不計其數,若真是我佛慈悲,沒道理慘遭滅門,無一人生還。

所以蘇梓萱相信自己重新回到一切都沒有發生之前,就是上天的慈悲,給她一個機會能改變那一切。

走出大殿時,蘇梓萱遙遙望向莊嚴肅穆的佛像,在此前,她常常就會感覺如今的一切都像是她的一場夢,被仇恨和執著驅使。

但夢中人如今在佛祖麵前也還沒醒過來,這讓她的心裏悄然卸下一塊巨石。

便就算是夢,也要一輩子不醒過來才好。

蘇梓萱的心情鬆快些了,而李詩雲也不似之前沉鬱,兩個人用過齋飯之後就一起在寺裏走一走。

如今四月當頭,桃花開得正濃,兩人在小師傅的帶領下,來到了桃花開放的後院裏。

粉紅的花瓣在枝頭綻放,在這小世界裏,被這樣大朵大朵的花瓣充斥著,把長出的幼小葉片擠在角落裏,將一枝獨秀的霸道顯露的淋漓盡致。

灼灼桃花,美不勝收。

在桃花林裏隻覺得心情舒暢,留下那些婢女們,兩個人往林中去,耳邊此時隱約傳來樂聲。

李詩雲抑製不住心中的好奇,拉著蘇梓萱就往裏麵走去。

蘇梓萱原本還想來攔著,但是看李詩雲興致勃勃也便算了,今日尚書府一行人來此,是早就和寺裏約了的,為了不打擾到女眷,寺裏今日瞧著也是嚴了一些,想來也是不會有事。

李詩雲一路沿著樂聲前進,想要找到來源處,卻不知身後危險悄然來到。

兩個壯漢漸漸地走近,看著前麵的兩個嬌小姐,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就快步往前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