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塵埃落定(2 / 3)

曹植的夫人可是出自清河崔氏!崔氏一族,無形之中,便是曹植的大助力之一。

況且她從前看過的史書上也說,曹操認為曹植才華出眾,又重情任性,十分似他自己的性情,還是有意要將其立為世子的。隻是這一次闖禦街的事情發生之後,態度才發生了轉變。

他的手指太涼,即使是握著她的手,也不複先前的溫度。

織成的溫度也好不到哪去,兩人緊緊相握,先前若是激情,此時便是取暖。

取暖。

她抬起頭來,隻見曹丕正凝視著她。

許久不見,便是見,也不象這樣,是真真正正地相見。近在咫尺,彼此清醒,連心也仿佛要貼得更近,近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不安與畏懼。

他是那樣堅忍之人,此時的不安與畏懼,絕非是為了方才的危難之際,而是因為她。

怕她會因此對他遠離,還是擔心從此她便另眼相看?

她怎麼忘了?他是從袞州那場大雪之中死中得生,活過來的小少年。

他不是來自她的那個時空,那個人人平等自由的時空,在他的時空裏,成者王、敗者寇,雖親人亦不足信,雖親族亦未能依。

他連父親都敢欺瞞,連弟弟都能謀算,連愛妾都能射殺,全憑著一股狠忍之氣,等來了今日可以站在這裏,明明白白地跟她說話。

連她不過是覲見一次曹操,在溫香殿還險些著手,想來他所受的明槍明箭,更是不知多少!

她心疼他,又害怕,還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心裏一團亂麻,不知道究竟該怎樣看他才好。

還有甄洛……

“我知道……”她艱難地說出來,一字一字,都仿佛硌在喉嚨裏一般:“你有你的難處,而我……我總是會站在你這一邊……”

不過兩年而已!

他暴戾也好,絕情也罷,不過隻是兩年!

這兩年,她隻想好好地愛他一場,做她想做的事,安排好與她有過交情的人,是非曲直、爭名奪利,與她又有什麼幹係?

不過隻是兩句話,曹丕的眼神立刻就亮起來,先前漆黑如夜的眼瞳,此時便如墨玉般,射出熠熠光華:

“你放心罷,子建既是從來不曾想過謀害我的性命,我也答應你,將來無論如何,我也一定會留他性命。”

“那時候,魏王要我性命,你兄弟二人送我逃走,在藏安寺的那個山洞前,子建還送了我一隻錦囊,裏麵裝著好幾塊麟趾金。”

她悵然地說道:“便是如今,他也沒有要害我的意思……我總是希望你們都好,當然首先是你好……”

她是個自私的人啊,如果一定要她選擇,當然會選擇自己深愛的那一個,何況曹丕曾經為她不惜性命。

曹丕此時卻隻覺心頭滿滿的,那種說不出的悅然仿佛隨時便要流溢出來。

“你放心罷。子建如今也不會落在我手裏,他私闖禦街,天子和皇後必不會再裝聾作啞,此時隻怕他已被拘在宮裏了。最遲的話,父王明天就要回來。”

他又恢複成了那個冷靜沉穩的曹丕,露出淡淡的笑意:“從明日起,父王也好,阿母也罷,還有那些弟弟們,也該收一收心了!”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有新的消息送入府中。

果然曹植再是得到曹操的寵愛,他們兄弟閱牆別人可以假作無視,但公然違返宮規卻是冒犯了天家尊嚴,任是誰也不敢再裝聾作啞,當即被南軍左衛的人扣了下來,天子大怒,著令送至曹皇後處斥飭。

“天子終究還是膽小了些。”織成蹙眉道:“私開宮門,擅闖禦街,這樣的罪名,便是天子大怒親自訓斥,也是在情理之中。雖不會對曹植有什麼傷筋動骨的處罰,但至少天子一怒,可彰國威。天子卻將子建送到曹皇後處斥飭,卻不是國法,這便是要利用曹皇後兄妹的關係,算是庭訓家教了。”

好好的一次立威,又被皇帝親手放過。

說到底,還是他終究沒有硬骨頭,一次次退讓,讓漢室最後的尊嚴,一點點消磨殆盡。織成想起那一夜鄴宮大火之中,他背對著伏皇後離開的身影,便覺此人怯懦又可悲。而曹皇後竟然還因為嫁了這樣的人,就一門心思為所謂的大漢天下考慮,連自己的父兄都因此而疏遠生份了,簡直是不可理喻。

曹丕昔年雖然對不起甄洛,但也或許是因為嫉妒的緣故,才說出那樣的話來……但至少他不會象皇帝劉協那樣沒有骨頭,連自己的結發妻子和妃嬪都無法相護。

隻是曹植這一被送入宮中,曹皇後無論於公於私,要保護這位兄長,自然是不可能放人出宮。

而曹丕的“讀書已畢”的消息,也很快就傳了出去。

被派去傳訊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典滿。

先前典滿本是做好了廝殺一番的準備,誰知世子府中竟然換了天地,那陳列的甲兵並非臨淄侯方的人馬,倒是曹丕自己的布置。

而更沒想到的是,連曹操都認為是“一病不起,長期昏迷”的世子曹丕,竟然神采奕奕立於府中,更無絲毫的病態。

而曹丕並沒有放他離開,讓他親耳聽到了一柱香後的消息:臨淄侯曹植私開宮門,被執於宮中受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