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貨禍將至(2 / 3)

“徐郎君何必客氣?隻盼此後你我兩族之間,能結個長長久久的善緣才好。”

蔡豐謙遜又熱情,一如前幾天一樣的態度,實在令人難生惡感。

女郎說過口蜜腹劍的意思,想必就是眼前這人的模樣吧。

辛苑心底冷笑,若不是想弄清楚究竟有幾撥人摻和,誰耐煩在此與他做這些水磨功夫?

“若是徐郎君瞧過這些貨物無礙,隻怕明日便要起程。那些貨款……”

“明日午後出發,上午便會將貨款送至府上。”這年月哪來的支票?連交子都沒有出現,現款現貨,用的也不會真是五銖錢,一千萬銖是會壓死人的!

大家交易,準備的都是金餅或是同價值的其他珠寶。隻是這一次不同,辛苑找上襄漢商行時先奉上一份厚禮,然後說家中資金周轉困難,定金無法一時奉上,但若貨物出發之前,一定會將所有貨款付清。然後唇槍舌戰,做了不少水磨功夫。最後襄漢商行勉為其難地答應,雙方才簽訂這筆大單。

當然背後到底做了多少鋪墊,隻有辛苑等人才知道艱辛。

襄漢商行並不是傻子,長久浸淫商場,絕不會相信所謂的信譽與節義,說到底,還是各懷鬼胎。辛苑甚至可以拿得準,若是自己這一方當真不簽這筆單了,襄漢商行反而會急得抓耳撓腮。況且他們是十拿九穩地認定了,自己這一方必然要簽。十萬束原絲,事關明春大計,豈能就此不要?

但襄漢商行也深知,若是他們急哄哄地就答應了不付定金,而將貨雙手奉上,恐怕辛苑這方也會起疑。交不交定金,又有什麼幹係?他們心中篤定得很,知道這十萬束原絲根本就不可能離開,最終還是要回歸囊中。於是雙方真幻難辨,假假真真地談了許久,最後才頗為“艱難”地達成一致。定金不收了,貨船離開時全款付清。而就在昨天的煙雲樓中,辛苑“無意”中打賞給其中一位美伎一根鑲寶石的簪子,後來馬上就被人拿去驗過,證明這簪子乃是白日裏辛苑派人去襄城中有名的“得月樓”鑲好的。而這寶石色澤華美,雖然小顆,成色卻相當不錯。足見辛苑是真正拿到了其背後主家派人送來的“貨款”,否則即使是在襄城之中,若無內行引介,一時也難以買到這樣的寶石。

如此一來,甚至連驗貨也出奇的順利,一來是煙雲樓聚會時發現辛苑等人果如傳言那般,確有真本事,做手腳須瞞不過去。二來隻要貨船一離開襄陽就算大功告成,遲早要回到自己手裏來的貨,何必去做手腳呢?所以這一批原絲竟是潔白勻細,質量堪稱上佳,真是良心好貨啊!

離開碼頭時,又是紅霞滿天。

辛苑揉了揉笑得酸澀的臉部肌肉,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霞光下的貨船。

這一天終將結束,也許,是一切都該結束。

“襄水北岸五十裏處,有伏兵出沒!”

“南津關附近亦有埋伏!”

“官道上也……”

更漏聲中,傳來柝柝聲響,已是亥時一刻。秋夜濕冷,除了秦樓楚館等聲色之地外,襄城中的百姓大多睡得較早,尤其是辛苑附近民居,已是黑暗一片。

辛苑所住的,乃是在襄城南一間頗有名氣的旅舍,名為襄南旅舍。雖不象公辦的傳舍那樣寬闊氣派,卻也幽清潔淨。不過當初她選定此處落腳,乃是因為這裏有獨立的小樓院落,且為了觀景方便,還是臨水而建。雖然此水不過是一處小湖罷了,比不上檀溪之闊大秀美,卻是連通漢水,若徒步而行,最多不過一柱香時分,便可看到浩浩而來的漢水。加上好歹沒有住在城內,這就有了不少方便。

襄陽城如今因了獨特的地理優勢,往來客商極多,儼然如當年的洛陽城一般。因人口激增,城中便未免有些容納不下,城外風景秀美之地,除了檀溪是權貴雲集,如洛陽的步升裏之地,是平民難以躋身之所外,漢水或這些小湖泊四周,倒是興旺得很,建起不少房舍,有民居,也有旅舍。地位雖比不上檀溪,但論居住環境,其實也頗為不錯。

辛苑住在這裏,倒也很符合她的定位。不顯擺,不注目,十分低調。象是一個做生意的人的作風,隻是那些暗中監視她的人也沒有想到,這襄南旅舍,早就是齊方受織成之令,當初在襄陽建立的據點之一了。

“襄水北岸五十裏?”辛苑換了衣著,是一身黑衣勁裝,越顯矯捷輕便,聞言冷笑道:“這麼近?可見是等不及要毀了我們呢!”

“官道上設伏,是怕我們防備著他們,暗中行偷梁換柱之計,放著貨船引開視線,卻走官道離開。看來咱們購了幾輛馬車,也被他們看在眼裏。”

說話的是她那名在煙雲樓就出過一次風頭的“侍婢”——董媛。這是董媛第一次“公幹”,眼睛閃閃發光,隨時躍躍欲試:“還真是勢在必得呢!”

“南津關設伏那人,似乎格外不同。”

齊雲得到的這些消息,均是由信鴿傳送。因帛紙麵積有限,隻能寫一到兩行字,其餘方麵隻能靠強大的邏輯和豐富的經驗來進行推論:

“若是和襄漢商行一夥的,必然會在襄城不遠處設伏。這樣既撇清了襄城的幹係,又能迅速將貨物運走。畢竟襄陽是曹魏的勢力範圍,那人在襄城行事,講究的就是快、準、穩、不留痕跡。而南津關離襄陽太遠,在那裏設伏,戰線未免拉得太長。況且那人一向自信,若是能在襄城附近便解決掉這些貨物連同我們,他斷不會在南津關再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