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羞愧(3 / 3)

她修練天一神功之後,雖然真氣日益充沛,但搏殺類的武力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增加,倒是六識漸漸變強,先是雙目能視百步,但也隻在百步之遙便止住不前。最出眾的卻是聽力,起初隻能聽到十丈左右,如今便是百丈之外,風搖樹枝之聲,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在聆聽之時,必須要凝氣於耳,才有這樣的效果。若是平時,也不過就如普通人一般而已。

隻是這個秘密,董真已決意誰都不說。雖說楊阿若有“知心”之誼,但這並非與二人友誼相關,不過是個人私事,即使不說也在情理之中。

辛苑聽到此處,已再一次怔住,含淚道:“原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她其實自幼便隨其師走動江湖,心性堅定,見識廣闊,都要勝過其他女子。當初董真看中她,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隻不過身為女子,多會為情所累,一旦溺陷情海,便會神智昏昏,六神不明,做出許多在旁人看來異常蠢渾之事。

但辛苑畢竟靈識未昧,聽到此處,忽然想到自己先前跟蹤躡影,鬼鬼崇崇,翻牆入戶,又昧著良心拔劍相剌,這種種行徑、樣樣醜態,其實早就在董真的預料之中,便如那些被圈住頸項的野猴兒一般,不過是冷眼相觀,看它如何掙紮罷了。

不過是這一瞬間,昔日傲骨意氣,皆都湧上心頭,隻覺羞慚莫名,幾乎恨不得要鑽入地隙之中。心道:

“韓嘉本非善類,便是孟起與小妹得救,這次逃出性命,但我們無處可去,日後隻得在益州牧府掙紮求生,又豈能逃得過這些人的謀算?這次我昧著良心,前來剌殺少府,若是下一次他讓我再去殺人,我又該如何?當初我學劍之時,師傅曾說,劍為心誌,心正,則劍為君。心邪,則劍為寇。難道我這一生,都要成為別人所控製的傀儡,淪落成毫不自主的殺人工具麼?少府說得不錯,堂堂的越女劍法,豈能毀在我這樣的人手上?人生百年,終有一死……”

念頭如電般疾轉,心中卻是如百湯沸騰,一瞥之下,瞧見楊阿若那利劍近在眼前,當下眼睛一閉,將心一橫,便往劍刃之上直撞過去!

董真厲喝一聲:“阿苑!”

楊阿若眼明手快,另一手捉住辛苑發髻,頓時將她摔倒在地。但饒是如此,辛苑的頸上還是拉傷了一道口子,涔涔流出血來。

董真急步上前,看了一眼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卻驀地回腕一指,正戳中了阿苑的後頸。

阿苑全身一僵,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我點中她這個穴道,要一個時辰才會醒來。”董真簡短地向楊阿若道:“此事還要拜托阿若,一個時辰之內,將她送離洛陽城。”

她從腰間解下一塊銅牌遞給他,牌上浮繪花紋,中間還有一個大大的鳥篆,模樣古雅,認得出是個“何”字:“眼下夜色深沉,洛陽城已經宵禁,不過有富安侯何晏的腰牌,城門還是能夠放行的。”

她苦笑一聲:“我不願殺她,也不願傷她,留她在眼前,又覺心中不順。就遠遠地送走她罷,她若消失,韓嘉或許會認為她已死在我的手中,放過馬超等人也未可知。”

楊阿若有些驚詫,卻忽然微微一笑,道:“你這樣聰明的人,難道當真相信,馬孟起竟會落在韓嘉手中,淪入這樣淒慘的境地?”

董真心中一動,但聽楊阿若道:

“韓嘉何人也?某竟從未曾聞。可見在益州牧府,即使深得劉璋信任,但無論文治武功,也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角色。馬孟起此人,與其父不同,好奢烈、崇酷桀,威震隴西,眾英鹹服,連韓遂都要讓他三分。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是虎落平川,其性情行事,餘威猶存,也不至於被區區一個韓嘉所欺,更不屑為婦孺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