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桓答得也妙,說‘兒從甄氏房中而來。’
魏公瞪了他半晌,目光灼灼,隨從都嚇得不敢出聲,雙股戰戰,曹子桓卻泰然相視,並無絲毫畏縮之色。”
董真想到曹操的風範,不怒尚威,何況是這樣詭異的情況下?周圍人嚇得雙腿都在顫抖,而身為當事人的曹丕卻依然能神色如舊,至少是說明其心理素質之強,是勝過常人的。
“魏公瞪視半晌,問道‘爾既悅甄氏,且已壞其名節,欲如何安置?’曹子桓毫不猶豫答道‘甄氏淑儀崇德,當以妻之!’”
當以妻之!
雖然早知甄洛是曹丕心中最愛之人,也是他所認為的妻子最佳人選,但親耳聽到崔妙慧轉述當初曹丕的表白之言,心中仍是有一種難以言狀的複雜感受,那先前的苦澀之意,卻更濃了些。
忽聽崔妙慧幽幽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早在你在織造司中嶄露頭角時,我便已聞聽了你的大名。後來你與陸焉於武衛陣中大發神威,被稱為什麼天師道的神女,我仍是不以為然。但真正令我對你刮目相看,卻是在那一日魏公迎你來歸的慶宴之上,曹子桓竟然公然求娶你為大妻。”
她所說的那次慶宴,正是當初的織成從墓中揀回一條性命,而陸焉又將要遠離鄴城前往巴蜀之時,曹操於流光殿舉辦的宴會。在那次宴會上,那些所謂的皇室貴女,如範陽王的故城鄉主等人無不搔首弄姿,希望博得曹丕一顧。而曹丕卻公然向織成求婚,聲稱要迎之為大妻。而陸焉與何晏也在此時,出乎意料地與之爭娶織成,簡直是令滿殿人幾乎是驚掉了眼珠。
董真啞然失笑,道:“他那時所謂的求娶,不過是對我的一種保護罷了。從前陸焉在時,因與我有故舊之義,所以對我甚是相護。但那時陸焉將要離開鄴城,曹子桓怕我勢單力孤,所以故意放出這樣的風聲,便是讓人投鼠忌器,當不得真的。”
“投鼠忌器?”崔妙慧讚道:“這詞倒用得真妙!你這人真是奇怪,平素看你除了織錦之業,並無其他才能,偏偏常有驚人之語。聽說當初銅雀之亂中,你為曹子桓壯行,還誦過一首詩歌,叫什麼‘擒賊先擒王’?你雖說這詩也是你聽來的,但有好事之人,問遍天下名士,卻無一人知道此詩來曆,顯見得必是你的大作了。”
董真苦笑道:“非也,非也。我哪有這樣的大才?”
崔妙慧卻並不相信,轉了話頭道:“你以為曹子桓是當真怕你無人護持,才如此說話麼?錯矣。”
她微微冷笑,道:“曹子桓是何許人?魏公嫡子,天下所重,自己又手握大權,為五官中郎將,等丞相副,還能自己開府。若論其實力,國中除了魏公,便是他了。他要護持你,隻需將你遠遠送走妥善安置便是,何必這樣大費心思?”
董真心頭一跳,道:“然……”
崔妙慧卻不容她再言,搶先道:“你莫非忘了當初的甄洛?”
董真心頭這次是用力一跳,道:“甄洛又如何?”
崔妙慧冷聲道:“你如弈棋之人,當局者迷也,難道還看不出來?曹子桓昔日為保護甄洛不落入其父之手,不惜自承與甄洛有私情。而他又再次承認欲迎你為大妻,卻是何意?”
是為了保護自己!
董真這一次,心跳幾乎要停住了,一口氣堵在喉頭,半晌才緩了過來。
曹丕早就發現曹操欲對她不利!
曹操對自己萌生殺機,應該是自己從萬年公主墓中死而複生之時。因為唯有曹操知道,左慈手中有著萬年公主留下的那幅藏寶秘圖。左慈雖然已經死了,但以他的性子,豈能放過曹操?這幅藏寶圖很有可能就是交給了當時的織成。
織成身“死”墓中,曹操大張旗鼓開墓尋找,並不僅是為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還想搜尋她的身邊是否有藏寶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