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入宮(2 / 3)

即使如此……曹丕透過那些披甲的羽林郎,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見聽政殿那一角牆倒了半邊,一團焦黑,屋瓦盡去,隻露出空蕩蕩的椽子,足見風助火勢之烈。

被澆上了石漆又多樹木的落雲院……

他心裏驀地沉下去,仿佛一直墮入黑暗不可測底的深淵。先前匆匆穿上的袍子,掩住了中衣上的汗漬,然而夜風可不理會,徑直穿袍而入,此時涼颼颼的,一如鑽入背心深處。

那明眸善睞、靨生雙頰,既如春花般爛漫,又似秋葉般靜美的麵容,難道就這樣消失在大火之中麼?

他不會放過那些人!

曹丕控製住搖搖欲墮的心神,咬牙陰沉地想道。都怪自己,太小瞧了這宮廷的陰域伎倆,或許對於他來說那些伎倆不值一提,可那是因為他是手握重兵的五官中郎將,是權傾當朝的丞相兼魏國公曹操的嫡長子,是新任的衛尉。

而她……她隻有一個徒具其名的中宮少府之職!縱然她果決武勇,勝過尋常的女郎;縱然她被阿父所看重,又有著所謂的他的愛慕,但這樣的虛名對於那些毒辣又膽大的人來說算得了什麼?

自己為何就這樣拿大?認為這樣一定能保護得住她?虧自己還曾大言炎炎!

悔恨和歉疚,如毒蛇般齧咬心底,一陣陣的劇痛。他忽然明白了那日從萬年公主墓回來後,阿父連續幾日籠閉室中,不言不語時的心情。

“幸好甄氏見機得早,帶著眾侍婢跑了出來……”何晏還在喋喋不休,曹丕卻遽然抬起頭來,目光如電般掃過來:

“甄氏她跑出來了?”

他心頭一陣猛跳,要強行壓著才不讓它跳出來,瞪著春風滿麵的何晏,緩緩問道:“你是何時入宮的?”

“我?”何晏咳了一聲,羽扇在額上輕輕一擊:“我今晚換了班,輪值宿衛宮中,所以來得快一些。”

“天黑後你便入宮了?”曹丕盯著他不放:“我記得你是最不愛宿衛宮掖的,你當了兩個月的郎中令,隻值了三個夜班。”

何晏麵色不變,翩翩地搖著羽扇:“我許久未曾見過臨汾,又聽說名動天下的清河崔氏來了一位絕色女郎,故此換了宿衛的班次。想著若當真是如傳聞所言,便納了她入府,做我的第三百一十一名姬妾。”

“平叔慎言!”曹丕臉一沉,冷冷道:“清河崔氏,可由不得你信口胡謅!你若為了此事值休……”

“衛尉雖是管著宮城護衛,卻似乎管不著我郎中令的值休之事罷?”何晏也變了臉,冷笑道:“這個崔氏又不是你的人,要你來出頭?你要是想管,不如管管你的劉芬!你們父子待之太厚,我看她是越來越跋扈,也越來越胡塗了!”

劉芬是臨汾公主的本名,何晏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氣急時常直呼其名。

“與臨汾又有什麼關係?我父子事忠漢室,自然要善待公主,難道要學你一般,不分上下,不懂尊卑,不顧恩德?”

“你犯不著拿恩德來壓我!我何氏自然會記得你曹氏的恩德!”何晏勃然大怒,曹丕這段話剌著了他最為敏感之處,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啪地一聲合攏了羽扇,喝道:

“把那個女人帶上來,讓魏公世子好好聽一聽、看一看!”

“女人?”

何晏氣急的模樣,讓曹丕心懷稍慰。

“是誰燒了椒房殿和棲鳳堂,不知。但我的人恰好捉住了落雲院被燒的首惡。”何晏露出促狹之色,怒意稍減,臉上的紅色也淡了些,俯身過來,低聲道:“說起來,你們還是舊識故交呢。”

卻聽羽林郎們大聲稱喏,有幾人一陣推搡,從旁邊帶過一個身著翠裳的女子來,猛地向前一推,喝道:“跪下!”

那女子身形本來柔弱,哪裏經得起這樣猛力?腳下不穩,踉蹌著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