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廣陵(2 / 3)

此曲據說起於秦漢年間,流行於廣陵地區,散,也是操、琴引的意思。

但是隻到魏晉時期,這曲子才慢慢成型,有了《廣陵散》的名稱。

而令它真正聞名於世的,是因為魏晉名士嵇康。

據說這曲子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由一個神秘的過路人傳授給嵇康的,並囑之不要外傳。嵇康信守承諾,即使是太學生袁孝尼等人苦苦央求,也不曾傳授給他們,甚至很少彈奏。隻到嵇康獲罪被司馬氏誅殺前,於行刑台上,他要求取一張琴來,最後一次也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間,彈起這支神秘而動人的古曲,琴音錚錚,如“雷霆風雨,戈矛縱橫”。隨後嵇康被殺,這《廣陵散》也就消秩了。後世的中國十大古曲中,雖然也有《廣陵散》的曲目,名列其中,但不過是經後人的揣想,整理而成,而絕非當初嵇康所彈的原味。

可是,眼下連魏國都還沒有建立,晉更是影子都沒有,從哪來了這樣一首完整的《廣陵散》?

曹丕倒有些訝異,注目道:“你也聽過麼?是了,你中山無極甄氏,極重女子教養,多有擅奏古琴者,自然知道《廣陵散》了。不過我這《廣陵散》隻得來上半闕,殘缺不全,倒是可惜得很。”

頓了頓,又道:“我少時多隨丞相征戰,長在軍旅之中,少有名師相授。近年來才在鄴城駐留,雖學了些,但於琴棋之道,向來不怎麼擅長。這半闕《廣陵散》,亦是我唯一彈得順的曲子。”

言語之中,頗多嗟歎之意。

卻聽槿妍道:“五官中郎將天縱英才,誰人不知您琴技精深,我家少君便說過,休說是鄴城,便是放眼天下,您之琴技亦能排入前三。”

明河在聽到“甄氏女子多擅奏琴”時,不免縮了縮身子,有些自慚形穢之感。但聽到槿妍所言後,頓時眼睛一亮,顯然對曹丕更是肅然起敬。

“依我想來,這上下兩闕,應是截然不同的風格。若能夠集得全了,不知會是怎樣動人的仙樂呢。以五官中郎將之尊,竟也得不到完整的《廣陵散》?”

織成對曹丕的琴技有多麼精湛並不感興趣,對於他言中隱含的對於那擅奏琴卻早已仙逝的甄姓女子亦不放在心上,卻對《廣陵散》念念在茲,不由得問道:“竟連那擁有上半闕之人,也不知下落麼?”

槿妍不僅驚詫地望了她一眼,心道:“娘子平時並不好此道,也不見她動過什麼樂器,沒想到對樂音之技竟如此了解,中山無極甄氏,果然是世家大族,名不虛傳。”

其實織成對於《廣陵散》的了解並不深,但成長在信息時代的她,獲得知識的渠道,自然遠遠勝過三國時代的其他女子。在這個時空中,除非是世家大族的女子,才有受教育的機會,但多半隻是讀過幾部書,要緊的是學習女紅以及治家之能。琴棋書畫之類都隻算是一種愛好,真正將這些技藝尤其是樂器類練到爐火純青之境界的,隻能是那些從事樂行的伎人。

所謂甄氏女子多擅琴技,也不過是因為甄氏的長輩中有幾個愛琴的,算作一種家學傳承罷了。

對於這《廣陵散》,織成依稀記得在哪部影視劇或是哪本書中看到,這曲子的誕生,據說是來自於聶政剌殺韓王的故事,這是弱者不堪強者所淩、憤然反抗之曲,所以彈奏之中多慷慨激昂,時有金戈之音。

但聽曹丕彈來,卻是從容平和,宛若身處天地自然之中。以此推之,當然可以想得到,這《廣陵散》上下闕絕不一樣了。

“是,我亦不知。”

風吹簾動,送入一抹熟悉的語聲。

聽在織成耳中,卻如鳳唳鸞嘯、仙樂天音,心頭又驚又喜,幾乎熱淚盈眶地轉過身去!而槿妍已經站起身來,垂手叫道:“少君!”

白衣飄然,穿簾而入。

陸焉微笑著,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曹丕已經笑起來,道:“是,這《廣陵散》的曲譜,原是瑜郎給我的。”

依舊是一襲白衣,如新雪般,那樣無邊無際的潔白,似乎能涵蓋一切秀川明木,亦能包容一切暗黑疆域,且任這世間再怎樣汙濁,亦不能玷汙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