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河哽咽著,猛地撲過來,趴在了她的肩上,小小的、單薄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姐姐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我知道是你向丞相提出的請求,所以我才能看到桐花!人家都說姐姐你鐵血無情,狡詐狠辣,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不知道你這樣好……姐姐……”
“他們?誰?織造司的人?還是這銅雀園中人?”織成抬袖,輕輕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我們好不好,不用他們知道。”
她看向那片桐樹,樹葉也凋落了不少,可不知台上為何隻留下花朵。且枝頭的葉片上,還殘留著雨滴的痕跡。是昨晚驟起了風雨,才將這些桐花全部吹落的麼?終究是晚了一步,沒完全達成明河的願望,看不到紫鳳棲於枝頭的美景。
明年紫桐花仍會開放,但自己已不在這世上。不知明河還有沒有機緣,重來這桐花台呢?
“的確是姐姐向丞相求來的恩典,看看桐花也不算什麼,瞧你哭成這個樣子,叫人家看了,還說咱們綾錦院中大名鼎鼎的辛明河,竟然這樣上不得台麵。”她拍了拍明河緊緊摟住自己肩膀的手腕,歉意一笑:“隻是,你要看紫鳳棲在枝頭的美景,可惜看不成了,那些紫色的鳳凰,它們高處不勝寒,全都飛下地來啦。”
明河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
“姐姐!你不要離開我!你要是離開了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難道是曹操把自己將被賜死之事告訴了明河槿妍?那以這二人的聰慧,又怎會想不到詢問緣由?如此一來,豈不是連她們也要被曹操滅口?
織成心頭一跳,無意中掠到槿妍微紅的眼圈,更是心急如焚,顧不得許多,一把攫住明河的手,急急問道:
“你說什麼?你……你是聽誰說我會離開你們?”
明河抬起雙眸,淚水浸泡中越顯得晶瑩悅目,隱然有了美人胚子的雛形:
“穀神醫說……說姐姐你元氣損耗太過,隻有十年壽命了!”
“你說什麼?”織成不料竟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心頭大震之下,頹然放開了明河,喃喃道:“十年?”
手上一緊,卻是槿妍另一隻手,也緊緊握住了她的。
“娘子!穀神醫不過是個醫生,對於道家內力一道並不甚了解,娘子你的真氣與少君的如同一源,不過是元氣受損,若少君細細參詳,一定會找出培元固本的法子!”
她的眼底也有不安,但提到陸焉時,卻自然而然地迸發出一種信賴的光采,似乎隻要他在,這世上一切的難事便會迎刃而解:
“所以娘子你一定要放寬心,好好調養!這銅雀園中風光如畫,居住適宜,承蒙丞相恩典,許娘子你留在此處養病,且容了我倆陪伴,比起咱們綾錦院來,自然是天上地下。這些天為了給娘子你治病,穀神醫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材,都是丞相都下令任其所取。如此日長,娘子便是有再重的痼疾,想必也能痊愈……”
一麵說,一邊恙怒地瞪了明河一眼。
明河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飛快地抹了抹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正是!有丞相這樣照拂,哪有調養不好的道理?果然是我年紀少,見識又淺,遇著些事就大驚小怪,姐姐你要多教教明河!”
“丞相許我住在銅雀園中,又令穀神醫為我治病?”織成不由得反問了一句,但見槿妍明河二人大力點頭,明河更是喜孜孜地道:“其實我們也是聽侍女們說的,而且她們說,丞相因姐姐你提出要讓明河瞧瞧那些紫桐的要求,故此將姐姐安置的住處,便是緊鄰桐花台的房舍之中,姐姐這些時日養病便是在那裏了,也有個小小的名兒,喚作落雲館。”
織成心中覺得甚是怪異。
她醒來之後,得知自己在銅雀園中,便已大為驚訝。但看槿妍與明河二人,似乎也對這樣的際遇十分茫然,想來以她二人的身份,亦不會得知曹操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