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幹錯矣,怎可以這殿中姬人之俗,輕視天下女子?須知這女子之中,亦有行徑如大丈夫之輩呢。”
織成有些驚訝,隻見對麵殿門打開,一人大步入內,足音堅定,隱帶風聲。
他先向曹操行了一禮,便轉過身來。
而眾人看清了他的麵目,也紛紛見禮道:“五官中郎將!”
此時曹丕雖然還隻是中郎將,但已隱然為曹操接班人。況在這樣非常時期,便是何晏也不得不勉強行禮。
曹丕外披軟甲,身著勁裝,手拿一對短戟,越顯得英氣勃勃。
他手一指,竟是向著織成方向,笑道:“公幹你們先前在這殿室之中,不曾觀陣,所以不知你眼前這位甄娘子,不僅帶了綾錦院織奴,執劍背弩,與我衛士同守冰井台,且她自己還曾殺入敵陣之中,更親自擊殺了數名武衛!其武勇之威,隻怕尋常調脂弄粉的男子,是遠遠不如的!”
擊殺了數名武衛!
這消息不吝於一枚現代的重磅炸彈,砸入人群之中,頓時有雨一般密集的目光,齊齊向織成投了過來。便連劉禎,也不禁眼中大亮!
這殿室中人,多為隨侍曹操的文士和勳貴,風花雪月在行,衝鋒陷陣就不行了。曹操唯恐他們心中害怕,先亂了自己陣腳。便讓人設宴於這殿室之中,將他們都拘在此處,隻許飲酒作樂,卻不許離開殿室半步。先前織成在北城門口,弄出那樣大的陣勢出來,這殿室中人竟是絲毫不知。
所以如劉禎這樣血氣尚在的文士,才會一俟曹操出現,便主動要求上陣殺敵了。
他們既與曹丕相熟,自然知道他向來沉靜端方,絕無虛言。
武衛是什麼人?那是軍中精銳,人人都見過紅、殺過人,可不是尋常的侍衛護軍可以比擬的。所以聽說武衛叛亂,大家才如此慌張。
眼前這個麵色蒼白的清麗女郎,竟然能同他們廝拚,還殺了數名武衛?
看向織成的目光之中除了驚奇,更多了幾分敬畏之意。而何晏那張粉麵,在聽到曹丕說到“調脂弄粉的男子”這七個字後,顯得更加黑了。
曹植偏偏在此時笑道:“但不知那些調脂弄粉的男子,能有多大的膽子,竟敢要這樣武勇颯爽的巾幗丈夫,前來侍酒陪宴?”
眾人之中,有的已露出笑意。但曹氏兄弟固然是曹操之子,何晏卻也是曹操假子,頗得寵信,哪邊也不願得罪,隻得生生地忍住,不敢露出分毫。
何晏氣得粉麵黑中含赤,正待要想說幾句譏諷,曹操卻早知這幾個真假兒子之間暗潮洶湧,當下朗聲道:“本相已令五官中郎將率虎衛主力出城,與陸侍中前後夾擊,平息叛亂,便在須臾!到時便如公幹所言,以叛軍之頭顱,再為諸位佐酒罷!”
他目光掃過殿室內諸人,麵上流露出強大的自信:“各位若有興致,不妨隨本相出殿,便倚這摘星樓之闌幹,同觀平叛之戰!”
夜風習習,璨星滿天。這個時空沒有工業汙染,天空更是明淨之極,毫無雲翳。站在這摘星樓上,隻覺星辰近在咫尺,仿佛真的伸手便能將它摘下來。
而與這樣寧靜美麗的夜色相對的,便是樓下遠處,北城廣場之中,衝天而起的喊殺聲、金戈聲,交錯揮舞的火把,是雙方戰士在激烈地廝殺,那些火光映紅了半邊廣場,與瑩燦的星光交相輝照。
“丞相什麼時候下的令,讓五官中郎將出城?我……我怎麼不知?”織成一手扶住闌幹,疑惑地看向曹操。
“丞相有令,出城殺敵,任何人不得退後,違令者斬!”
大聲的呼喝之聲,自銅雀台下,被夜風傳到摘星樓上,打斷了織成未完的疑問。
織成放眼望去,但見銅雀台下城門大開,曹丕為首的一騎黑馬,如閃電般率眾殺出,眾騎士叱喝著挺矛催馬,徑直向前衝鋒而去,與眾武衛纏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