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三願(3 / 3)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丞相和我都清楚,乙大娘所謂剌殺,根本意不在皇帝皇後。”織成淡淡道:

“或許還是為了救皇帝皇後呢。真正的苦主,是丞相您。您不追究,自然乙大娘就活得成。”

曹操僵住了,炯炯地盯著她:

“你果然是聰明得緊。那我倒問你一句,先前你當機立斷,以火勢引來外人,又撞倒錦屏嚇走左慈,卻是如何肯定,本相是為他所挾製?而那與你答話之人,亦並非本相,而是左慈?”

“左慈不過是個區區方士,縱有才名,亦通幻術,但那畢竟是江湖小道。若論胸襟廣闊,豈能與丞相你相提並論?”

織成趁機拍了拍曹操的馬屁,果然看到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第一,我來麵見丞相,原因左慈不知,隻是聽到娘子二字的品級,便以為我也是前來侍寢的姬妾。若是丞相,豈能說出這樣謬誤之語來?”

“若是本相當時確與左慈正在論道之中,又不願左慈知曉你前來的真實原因,本相亦可用對待姬妾的態度,暗示你離開。”

“第二,奴亦正是擔心如丞相所言,故想再次確定,才問出那句詩來,人生樂在相知心。凝暉殿中的貴賓,我記得清清楚楚,是沒有一名方士,左慈想必也不在其中,他並不懂得這句詩的真實含意,是我在替陸焉申辯,而隻以為我是丞相你的紅顏知已,正在出言挑逗。”

曹操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神情如常,“紅顏知已”“出言挑逗”這樣的詞語,若是從別的女郎口中說出來,不免會忸怩三分,紅暈雙頰,而她卻連眉毛都沒動上一根。

“如果本相當時正密談機要,無暇與你細論,又或許這句話,暗合了本相對知心至交的感慨,說上幾句‘然千古以來,知心者又有幾人’‘你的心意,本相已知’的話語,再打發你先退下,也並非不可能,這也不足以證明,本相已被左慈所挾。”他存心找碴,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翔實的證據。

“奴亦想過此種可能。”織成款款道:“所以奴就開始做第三件事。”

“第三件事?”曹操皺眉道:“你分明隻問到此處,便再沒有試探。”

“誰說奴沒有試探?”織成平靜地答道:“奴當時不是端起盛了冰塊的金盆,就直接砸向了雁形宮燈麼?”

“你……”借著袖子的掩護,他暗暗按了按腰下,這次很明顯的,肝是真的在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出來的毛病:

“如此激烈的行徑,居然也叫試探?”

“奴的眼睛不能穿透屏風,奴的身份也不允許近前窺視。事急從權,方為大丈夫所為,豈可猶豫顧盼?奴自然是要拿出自己最擅長之事,眾所周知,奴最擅長的,無非是殺人和放火。此時一急之下,自然要放起一把火來,當辨真偽。”

她竟然還半真半假的,安慰著曹操:

“那雁形宮燈足有半人高,想必燈油必然豐厚。以金盆砸之,燈油傾出才好放火,且二者相擊,響聲極大,既能引來外人,又能吸引左慈注意力。少了他的防備,我才能成功地撞向錦屏,且一撞即倒!”

“你……”曹操隻覺這一次不僅是肝疼,連自己衣袖都氣得有些顫抖,他在袖中暗暗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就不怕,萬一本相是真的在與左慈論道呢?”

“也不過是放了把小火,燒了些地衣,倒了扇屏風。道家講究的便是衝淡無為,丞相既有道心,又富有四海,哪裏在乎這些財物。”

織成答道:“且奴本意是好的,不過是多疑了些、過激了些。丞相胸懷天下,又怎會在意這樣的小事。何況左慈是真的挾製了丞相,奴也當真是猜對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