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責難(3 / 3)

隻到此時,都是如此。

他寧可麵對張修的責難,亦不願強她所難。

果然,他聽見張修陰測測的話語,在微涼的風中響了起來:

“我天師道曆代教主,以太上老君為教主,以老子五千文為經典,以三官手書勸道民悔過,以符錄法咒驅使鬼神上奏天庭。道,乃本教根基。劍法武功,倒在其次。君既自承為嗣君後人,卻不知那陽平治都功印,可在君的手中?”

“果然是繞不開這陽平治都功印!”陸焉心中一沉,又想:“那玉印去處,委實太費夷所思,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但又著實繞不過去。說不得,隻好以強勢壓之了。”

當下微微一笑,道:“陽平治都功印,並不在我的手中,但我想我一定可以找到它。”

此言一出,眾方士頓時嘩然。甚至連陳玄之和吳可貞這些早已察覺他身上並無玉印氣息的祭酒們,聽他直承此事,也不禁愕然相顧。

要知道陽平治都功印在天師道的位置,就等同傳國玉璽之於皇帝。皇帝若是丟了玉璽,如何製誥發敕?

天師道的教主若是沒有陽平治都功印,又如何能做教主?

“但我確為嗣君之子,天師劍與金水訣可以為證。誰若質疑此事,不如就以身試之!”

夜色漸重,陸焉的語聲涼如碎冰。仿佛感知到了主人心意,冰絜劍頓時光芒大起。

“小兒妄言!”

張修得意之極,仰天大笑道:“自天師到嗣君,向來是印不離身,你既無印,卻自承師君身份,誰知道包藏的是什麼禍心?眾鬼卒!”

方士們齊聲應喏:“在!”

張修長刀在空中一揮,麵容刹那間變得猙獰:

“與我殺了這小兒,衝入銅雀台去!美人珠玉,任予所取!”

陳玄之大驚失色,顧不得許多,再次攔在了陸焉馬前,向張修大聲呼道:“大祭酒!少君必是張氏子,慎行啊!”

其實陸焉身畔親衛林立,但陳玄之驚愕之下,不管不顧,竟還是以身擋避陸焉,顯見得其內心深處,的確是認定了他即為嗣君張衡之子。

張修回頭瞪來,眼中凶光畢現!

轟!黃芒閃出,刀光漫空,已雄橫無比地襲向陳玄之!

劍光閃現,卻是陳玄之早料到張修會出手,腕底長劍遞出,反攻向張修胸頸。

張修冷笑一聲,竟然不避不閃,刀光如瀑般,淩空席卷而至,撞上了陳玄之的劍身!

真氣激蕩,陳玄之悚然舉劍,勉強接了一擊!刹時隻覺無數氣勁穿臂而入,經脈幾欲暴裂!

耳邊隻聽到吳可貞呼叱之聲,杖影橫空,卻是他也衝了過來。

張修身後早搶出數名親信方士,攔住了吳可貞。

陳玄之再難承受那蛇蠍般鑽動的氣勁,暗道:“張修果然魔功大成!我一時輕敵,此命休矣!”

錚!錚!

又是兩聲金鐵交擊之聲,遽然在空中響起。

寒光一閃,如冷虹跨空,斬斷了那數縷氣勁。陳玄之隻覺身形一輕,已被人淩空帶起,輕輕放在一邊。

他背後發冷,知道自己方才險些喪命。驀地回過頭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角素衣。

陸焉不知何時,已經躍下馬背,手中長劍寒光閃閃。

張修臉上神情變幻不定,他手中刀身如金,樣式奇特,方才對上了陸焉那柄冰絜,竟沒有當中斷裂,而隻是崩了一個指甲大小的缺口,顯然也是一件寶刃。

吳可貞此時鐵杖已經逼開那幾名方士,厲聲道:“張修!你利欲薰心,為攔阻師君繼位,竟不惜要同門操戈麼?”

此時陸焉將手中韁繩往後一丟,自有親衛接住。

陳玄之站穩身形,往馬上看去,隻見那絳衣女子不知是否傷勢過重,此時一動不動伏於馬背上,似乎已經沉沉睡去。

在某一瞬間,他看見那絳衣女子身上,似乎籠有一團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