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師君(3 / 3)

“張衡於十餘年前去世,其子張魯據說被張衡之妻帶走,杳無音訊。後來天師道便一直是張修攝事,他這人原本就是出身巫鬼道,改道民為鬼卒,改道吏為鬼吏,隻保留了身為高等道吏的二十四名祭酒稱號。”楊文修若有所思道:

“後來益州牧劉焉為了拉攏張修,又封他為別部司馬,他更是在天師道內部威望大漲。依我看,若是陸兄不能鎮伏此人,恐怕就是有陽平治都功印,亦在教中舉步維艱。”

那張修一出來說話,馬背上的織成便是一怔,心道:“《三國演義》中不是說鳳雛是龐統之號麼?怎麼到了陸焉頭上?”

又想道:“這什麼大祭酒明知陸焉自稱師君,還做出這樣久仰大名的神態,想必是沒懷什麼好意。”

“張叔父且慢。”

陸焉衣袖遙遙一揮,若有若無的勁氣憑空而至,張修隻覺雙肘一麻,整個人頓時滯在了那裏。他身形微沉,運氣於臂,盡量做到不讓自己失態,強自輕輕一晃,才卸脫了陸焉的勁氣。

但這一揖,卻是無論如何,都行不下去了。

心頭也是一凜:“這小兒怪不得好大口氣,原來倒真有幾分本事。”

口上道:“少君是世家貴人,又官居高位,修卻是江湖散人、草莽之輩,這伯父二字,如何敢當?”

“若論德行,的確當不得。但若論輩份,焉不得不呼之。”

陸焉那樣清和之人,說起話來竟也如此單刀直入,毫不留情:

“且焉此番前來,非陸氏少君,也非朝廷侍中,而是天師道的師君,故此不敢當張伯父此禮。”

他這番話說得明明白白,張修若是要與他見禮,要麼論叔侄家禮,要麼論上下之禮,卻絕不是一個江湖中人向朝中貴人的行禮。

名正方能言順。

織成心中微微一動:陸焉對這天師道師君之位,竟是如此勢在必得?

一旁的陳玄之卻有些不安,他局促地看了陸焉一眼,試探道:“君亦知大祭酒何人?”

“我將為師君,豈能不知道大祭酒張修?”陸焉並不看他,嘴角似笑非笑,卻令得陳玄之打了個冷噤:

“卻不知道張伯父此來,可是迎我回教?”

“陸少君!”

張修終於沉下臉來,厲聲道:“我天師道雖偏居巴蜀,卻不是任由朝中權貴可欺的道門!少君若以權勢淩人,我門中鬼卒,必奮起抗之!”

“張天師創立本教,信民為道民,道吏稱祭酒,哪裏又來的什麼鬼卒?!若是張修你當真有鬆柏之操,不與權貴來往,豈會做什麼別部司馬?若是天師道始終潔身自好,不象當年的巫鬼道一般卷入黃巾賊之亂,你今日又怎會出現在銅雀門叛亂之中?”

陸焉冷冷道:“我看倒是你張修,借天師道門,行巫鬼之事!焉不才,願為道門除之!”

“小兒!”

張修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此時聽陸焉字字如刀,暗含譏誚,不僅勃然大怒,戟指喝道:

“便是嗣君複生,也要敬我張修三分,你這乳臭未幹之小兒,也敢對我大呼小叫?今日我天師道與武衛攻打銅雀台,勢在必得,你便是苦心拉了自己的私衛來做援軍,亦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便與曹賊一起授首罷!”

嗆然一聲,長刀瀉過一片光芒,殺氣陡現!

“大祭酒息怒!”

陳玄之慌忙搶前一步,攔在陸焉馬前,向張修急急道:

“陸……呃……少君他果真能禦金水之訣,又佩天師之劍,恐怕當真是嗣君後人、繼任師君!我天師道中,天師之位已經空懸十餘年,大祭酒千萬要三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