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在眼中,也大受激舞,一頓砍瓜斬菜般的廝殺,第一批衝鋒上城的武衛竟被殺戳殆盡!
嗵嗵嗵,嗵嗵嗵。
數聲鼓響,聲震城台。卻是伍正強令人擊響了一旁的皮鼓。織成雖不懂鼓點,也覺這鼓聲中充滿了奮激喜悅之意。她才往那鼓看上一眼,旁邊有一護衛立刻道:“是得勝鼓。戰陣中若有勝果,便擊此鼓點,以鼓勵三軍。”
此時這些護衛們對織成等人的態度,已經有了不易察覺的轉變。先前雖也知道織成提出要讓眾織奴協助守城,並發給兵器,但多半認為這娘子在異想天開,甚至是在利用五官中郎將的好說話來胡鬧一番。但方才一役之中,綾錦院眾織奴竟然也是悍不畏死,甚至是一個最弱的織奴,也用那樣費夷所思的方法殺死了對方一個武衛。自然而然,便有了敬重之意。
曹丕提拔人也是沿襲乃父的風格,並不要什麼顯赫的出身,唯才是舉。這些護衛不比皇帝身邊的羽林郎多是勳貴子弟,而是憑借實打實的軍功得到曹丕青眼,提拔到身邊做護衛的。很多都是出身寒門,又是軍旅出身,最看重的便是能拚會殺的漢子,所以雖然織奴們身份低微,但隻要能拚敢殺,一樣得到了他們的刮目相看。
織成向他微笑示謝。再看各織奴時,隻見個個汗濕浹背,早上穿來還是如初春般鮮明的青綠外衣,此時卻如秋冬之凋葉,揉皺得不成樣子,且滿是汗泥血汙。發髻什麼的更不用說了,都是一隻隻飛蓬,早上精心擦好的麵脂粉朱都已脫落,留下一條條汗水衝過的小溝。
但那蓬亂的頭發下,卻都露出一雙雙充滿亮光的眼晴,那光芒亮得有些糝人,有喜悅、激動、火熱,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瘋狂。
她心中微微一動,暗道:“果然是要經過血與火的洗禮,一個人才能脫胎換骨麼?即使是這個時代的女子,以溫良淑德為儀,也不例外。先是辛室,後是綾錦院,是否要經過這樣生死與共後,她們才能真正與我有相守相依之感呢?”
伍正強已在安排眾人,做好迎接下一輪衝鋒的準備。
方才冰井台一番惡戰,不但是吸引了廄門處守衛與方士們的注意,連銅雀台那邊也不時有人登高指點,雖然那些人都掩在護衛們的大盾之後,但隱約可見服采鮮明。
織成望向銅雀台,不禁想道:“這一番戰役後,綾錦院織奴想必名揚一時。卻不知他要是知道了,又是怎樣的表情?”
這個他,卻是指的曹丕了。
再轉念時,卻想起了元仲:“武衛們尚未攻下冰井台,更沒有能接近飛閣葷道,槿妍應該有足夠的時間送元仲回銅雀台。眼下情況危急,臨汾公主縱然對元仲之母再有敵意,想必卻不是不顧大局的人,且元父已有了警覺,應該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向元仲動手。”
一念未了,隻聽冰井台上下及銅雀台和廄門處,都大聲鼓噪起來,似乎發生了什麼令人震驚之事。甚至是銅雀台前激戰的武衛與守衛們,也更加拚命了些,仔細看時,似乎是守衛們想要衝出來,而武衛們竭力攔住。而攻擊廄門的武衛和彩衣方士們,也分出幾股人流,向著冰井台這邊飛奔而來。
出了什麼事?
織成心中陡然有了不祥之感,正準備撲到城邊去看個究竟,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隨即胳膊一震,被人緊緊捉住,力道甚重,指甲幾乎要掐入了衣袖裏的皮肉中。
“娘子!”
話聲響起,織成驀然回首,映入眼簾的竟是槿妍的麵龐,隻是蒼白之極,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話聲之中竟帶著哭音:
“小郎君……小郎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