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還沒有後世女子人手一個的提包,出門時無論達官貴人還是普通百姓,用的都是包袱或褡褳。總的來說原理差不多,隻是形狀和縫製方法不同罷了。裝東西雖然多,但是挽著的確也是太沒有型了!
織成是做時裝設計的,當然不可避免也要關注搭配的各種單品,箱包就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她知道漢、三國、魏晉南北朝,大件物品用木箱,隨身物品一直都用的包袱或褡褳,更小的東西如銀錠銅錢之類的,就會用織物縫成的荷包、錦袋之類的盛著並隨身係在腰帶上。隻到了唐朝,才開始出現可以背的背籠、手提的藤箱之類的東西,將負重物的重心從單肩移到了雙肩或是單臂、手腕。
所以陸焉為她準備的包袱,當然是眼下必不可少的東西。剛才她已打開看過,裏麵放有兩雙鞋子、兩套春衣、兩套夏衣、兩件夾衣並一件冬衣,加上她身上走前剛換的一身衣服,應該是最普通不過的行裝。
不過,在一個小布包裏,她發現還有……三套內衣褲及膝襪之類。
雖然她並不是迂腐的古人,但對這個異性古人想得到給她準備內衣褲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轉念一想,說不準他隻是吩咐下去,由婢女們準備而已,也就釋然了。
當代女性們的漢服主要有袍、襜褕、襦、裙等,這在包袱裏的衣物中是齊全的。但因為她隻是個織工身份,所以這些衣物全部是用的八成新的葛布,沒有一絲錦緞的影子,甚至還有一套貧窮人家穿的短褐,即方便勞作時穿著的粗布短衣。
另外就是些平時的洗漱用具,比如一隻裝有青鹽的小瓶,以及被劃成一束細絲的小竹管——牙膏牙刷?宋朝人經常會有柳枝刷牙,形狀與這竹管倒有異曲同工之妙。還有些麵脂水粉之類的東西,盒子普通,也沒有很香的味道,但用手撚一撚,很細膩,質量似乎還不錯。
摸了摸仍然被係在頸中,藏在衣下的那枚紅寶石戒指——她回去的依恃,織成長吸一口氣:
鄴城,我來了!
織造司,我來了!
流風回雪錦,我來了!
暮色漸漸落下,地麵平坦,一望無際。但此時正前方的水平線上,卻矗立起一座大城,透過城門城牆看過去,隱隱綽綽有無數亭台樓閣的頂,象層層疊疊的荷葉,浮在暮色聚成的水麵上;又仿佛無數爪牙怪型的魚龍,半潛半浮在深不可測的淵中。
然而,有一股無可抵當的繁華喧鬧氣息,卻終是穿越城牆,撲麵而來!
那是鄴城。
東漢原來的都城在洛陽,建安元年時,漢帝被曹操迎到許縣,名義上的都城就變成了許(今河南許昌東)。
建安九年,曹操以秋風掃落葉的勢頭,一舉鏟除了盤踞在鄴城的袁氏殘餘勢力,領冀州牧,即以鄴城一帶為根據地,經營河北大後方。
建安十三年,曹操被封為丞相後,索性就將鄴城做為了大本營。皇宮雖然還在許都,但這對曹操來說不成問題,他在鄴城又為漢帝建了一座別宮。將大部分宗親貴室以及朝廷機構相關的人員都搬了過來,漸漸的府第如雲,園林彙聚。而這些官宦權貴們又帶動了如蠅附驥的商賈百姓們來此定居,鄴城人煙越來越是繁盛,堪稱車馬輻輳,熱鬧非凡。正經的國都許縣,倒冷清得多了。
後來曹操被封為魏王後,鄴城就成了魏都。
而在十多年後,曹丕建立了魏朝後,雖然定都洛陽,以洛陽為京師,但卻將長安、譙、許昌、鄴城、洛陽並稱為“五都”,足見鄴之重要。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還沒有魏國,連權傾一時的曹操還隻是丞相,沒有成為魏王。
當織成所乘坐的青幔小車,以及護送她的鳴鏑一起,正好趕在城門落下前入了鄴城時,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力,便被放行。
此時無論是織成還是鳴鏑,無論是城門口的士卒還是街道上如織的人流,他們誰也不會想到,眼前的這輛青幔小車,以及車中的人,都將在鄴城的曆史上留下怎樣濃墨重彩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