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要想帶她隨軍同行，最好的理由就是和她結婚。她作為團長的愛人跟丈夫走是名正言順的事。
楊如林找到馮國翠，不再多講一句理由，抓著她的手說了一句話：“這次，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我們結婚吧！”
她臉上很平靜，看著他不說話。
他一下把她攬進懷裏，又說了一句：“這次，你必須對我倆一生的幸福負責，我們結婚吧！”
片刻，她說：“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他知道她要去南城門樓，便一路在前走去。他想起了她曾說過的話：“這幾年，每當要作出一個重大選擇時，我都要到南城門樓上。在那裏，我才能靜心定神，拍板了斷一應事體。這似乎成了一個習慣。”
今天，她能在這南城門樓子上最終下定決心嗎？
站在城門上眺望全城，古樓古宇仿佛就在腳下。氣勢恢弘、古色古香的氛圍容易讓人思緒靈動，心生激情。當然，有時也會讓人愁思奔湧。
此時此刻，馮國翠正處於這種愁思難解的狀態之中，凝重呈現在她臉上。
她說：“這個時候，站在雄偉的古城牆上，我想到了一個詞，叫感恩。”
楊如林看著她，聽她的下文。
“你想呀，千百年來，每一次自然災害和人為劫難的侵襲，都是古城牆用它偉岸的身軀阻隔抵擋。它庇護了一代代城民，保護了千家萬舍。”
楊如林說：“是啊，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知道感恩古城。這些日子，我真真地與這古城古跡產生了感情。有時，我看著它，眼前就幻化出一幀巨大的屏幕，不知哪朝哪代的畫麵不斷翻卷迭出，各類人物帶著古時的話音，帶著千年的樂曲，活靈活現地奔騰而來。仔細聆聽分辨，那些聲音裏既有金戈鐵馬的鳴叫廝殺，又有悠悠輕揚的銅琶簫笛。”
她盯著他的眼睛：“真的，你真的看到了，聽到了這些嗎？”
他重重地點點頭。
她眼裏含了淚水：“如林，你也和我一樣，已經同這但玎城身心合一了。你要知道，能有這個結果，這很不容易。有了這個做基礎，你與我的心就能真正做到一通百通了。”
他看著她的眼睛：“我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她苦笑一下，說：“可這個社會呢，它能接受我過去的一切嗎？對於但玎城，我有一種幾生幾世千年凝固下來的真情在心。為了這腔真情，我付出的最大代價就是世俗的不理解。世俗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像一張無邊無沿的網，既存在於外部，又存在於人的內心深處，所以，這張網是難以被衝破的。縱然我的這腔真情足可以感天動地，也能令人撕心裂肺，但它卻被這張網永遠束得緊緊的。”
她唉歎一陣，接著說：“這個社會太不能原諒人了。隻要你有了一次世俗認為不光彩的經曆，那你就要終生去接受世人鄙視的目光。”
她抓住了他的手：“如林，你一再提出要和我結婚，但是，我嫁過日本鬼子的悲慘經曆及其帶來的陰暗影響，你都充分考慮過沒有？對於這一切的一切，你心理上都準備好了嗎？”
“國翠，你問這些問題都是多餘的，是明知故問的。你是知道的，我早就準備好了，長久以來，我一直堅定不移地要娶你為妻，這個目標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快答應我吧，我的美人兒。”他激動起來。
她無話可說了，把頭拱進他懷裏，重重地點了點頭，實際上是用頭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胸膛，說了三個字：“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