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戰爭 第四十六章(2 / 3)

能夠由她參與做的城建工作越來越少。

她想不通,怎麼想都想不通,而使她最想不通的是,一些主持組織但玎城建的人,根本不把但玎的建築曆史文化和當地的建築環境當回事。

解放了的但玎城的主人們,多數人不懂得如何在建築物中正確去表現解放精神。有些人甚至以改造老建築、建設新社會為由,毀壞了一處處古跡傑作。

當看到古建築上脆弱的窗欞和精美細致的門框鑲嵌物,一個個被剝離開它們的原體時,她心如刀絞。

“一宗宗真正的建築瑰寶曆經自然和人為的災難,難以再保持完好。這樣下去,但玎古城就要被毀滅,而與之相關的任何有意無意的破壞行為都是不可容忍的反文明罪行。”她從敏銳的分析到明智的忠告,從突發的憤怒到深刻的蔑視,從發狂的阻止到理智的勸說,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而那些主政者們根本不會在意她,對她的奮爭與規勸,根本沒有看在眼裏,放在心上,他們隻知道如何把一個優秀的女建築師禁錮起來。

她天馬行空般的靈感枯竭了,她高漲的工作熱情不在了。麵對一些沒有生命的“新建築”,她隻能無奈地告訴人們:建築在許多方麵是約定俗成的和有確定性的,它理應承擔著告訴人們怎樣去生活的責任。政府相關部門,有義務使古跡及其蘊含的文化精神成為但玎人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

可悲的是,一切還在繼續,它的建造者們,沒有建造出真正讓優秀建築師參與其中的建築,讓人感到有一點新的解放精神的優秀建築物少而又少。

戰後重建,拒絕但玎建築的傳統基礎,又缺失應有的激情,一些主政者們好像習慣生活在一個根本不需要真正建築的世界裏,或者至少他們的意識裏不需要,或者他們的頭腦裏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建築。在他們手下製造出來的建築物,根本代表不了解放了的人民的需求願望。

“事實上,這就是由少數人作為的一種新的暴政。”一度,她曾這樣想。

她知道,她馮國翠能夠創造出在深度繼承基礎之上的具有高度個性化的建築風格。

然而,但玎城一再羞辱並拒絕了她。她已經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本職工作可做,但她不會讓自己閑著,讓古城“活下去”的信念一天都沒有滅。

朝霞中,夕陽下,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一個女子肩挎工匠袋,非常專業地站在古跡高處修修補補,或著身背泥漿桶,吊在古跡外牆上塗塗刷刷。

這座城市快沒有多大前途了。

“但玎城沒了希望,我生命的意義何在呀?戰爭年代,為了保護古城古跡,我什麼都舍出去了,可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呀。”最近,馮國翠常常這樣對自己說。

楊如林對她這種認識問題的偏頗性,給予很大的擔心。

她對古城古跡任其損壞和被破壞的現象表現出的深惡痛絕,他是理解的。但他認為,她對但玎城過分的偏頗和執著,嚴重左右了她生命的軌跡,也掠奪去了她大部分的性情。

他不求她每時每刻都把熱誠給予她的男人。因為他愛著她,就不在乎她給予他多少。他是擔心她這種偏頗性再發展下去,會給她的精神帶來毀滅性打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事情有了轉機。楊如林所在團要被調防前往四川西南地區執行作戰任務。

前段時日,楊如林沒有再輕易和馮國翠提結婚之事。原因是政府部門有人拿她過去那段不光彩的曆史說事,她的傷口又在重新流血。這個時候,提出結婚事宜,她還是不會接受的。但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部隊要開拔了,他不能把馮國翠一人扔在但玎城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