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貝蕾把詩抄寫到“我的故事”裏,不一會兒,“螢火蟲”就發表評論:恭喜,你終於有愛情故事了,加油!
艾琳去美國了,她沒有跟A在一起,又有美國版的ABCD了。
貝蕾不屑地朝電腦屏幕皺皺鼻子,哼,我的愛情是醞釀很久的美酒,值得玩味和回味,你們的愛情像自來水,龍頭一擰到處流。 1
貝蕾在火車站等米樂,好些日子沒有見到米樂了,隻是書信傳情,連電話都很少,每天互通一封信,寫詩作賦,大段大段的抄送歌詞。貝蕾覺得自己真的進入戀愛狀態了,她在一封信寫到:是戀愛的季節了,你是這個季節的陽光,哺育著我心中愛的嫩芽。
一列火車徐徐進站,貝蕾的心跳加快了,當下車的人流中掠過米樂的身影,竟慌亂地想逃離。戀愛季節的陽光就要還原成有血有肉的凡人,貝蕾擔心自己承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埋下頭不敢動,一雙穿著耐克運動鞋的腳走近了,走近了,兩隻用力的手臂從身後將她緊緊抱住。
米樂不說話,隻是把臉抵在貝蕾的後腦勺,站台上潮起潮落幾個回合之後,說:“貝蕾,回過頭來,看看我是不是你信中的那個人?是不是你的空氣?是不是你的陽光?”
貝蕾發緊的神經放鬆下來,米樂變聰明了,能夠窺視到我的內心活動了。
“不用回頭看,也知道你是那個想做good boy的bad boy,天天打架回家挨鞭子的小毛孩。”
米樂一把將貝蕾扳過來,“你是個神經和視力都不正常的傻女孩兒,可我還是挺喜歡你的,看來,我的神經和視力也有毛病。”
一道看不見的隔離牆坍塌了,貝蕾乖乖地解除了警戒,把腦袋枕在米樂的肩膀上。
“米樂,你是不是長高了,靠在你肩上怎麼有點吃力?”
“你永遠是瞎子摸象,永遠不知道我這隻大象長得什麼樣。”
米樂落落大方地親了親貝蕾。
倆人談笑風生牽手上了另一列火車。幾天前,貝蕾接到“黑妞”的電話,話筒裏傳來第一個音節,就能感受到“黑妞”的快樂情緒,她剛從國內飛過來,馬上又要回國了,說是跟澳大利亞say goodbye了。
一個從廣東來的音像公司老板,在夜總會聽了“黑妞”的歌,邀請她回國內發展,“黑妞” 當時並不在意,這樣的“伯樂”見多了,台灣香港新加坡馬來西亞,個個胸脯拍得咚咚響,走出夜總會大門“伯樂”便是沉入大海的石頭。某一天,“黑妞”接到自稱是某某老板的秘書打來的電話,根本記不起來是哪國的老板,秘書說清緣由,她還是不相信,親自回國考證,出乎意料的是飛機落地就有一份合同書等著她簽字。這個伯樂是真的。
“黑妞”要回國了,老朋友們當然要開個party歡送,今天在奧運公園露天燒烤,由“ 螢火蟲”和春主辦。
也許那次的郊遊真的觸動了春,她把國內的生意承包出去,在悉尼過著閑散逍遙的生活,目前母女倆都在語言學校讀書,她們跟那對老頭兒老太太保持密切的聯係,老頭兒名叫伊利亞,老太太名叫愛麗斯,連著幾個周末“螢火蟲”都打電話邀請貝蕾一起去看伊利亞和愛麗斯,說他們每回都問Amy好不好,貝蕾要上班掙錢,“螢火蟲”笑她是掙錢的機器,貝蕾說我沒有資格瀟灑,心裏又阿Q道:等我有錢了,肯定活得比你們瀟灑。
燒烤區域在湖邊,貝蕾剛走上木橋,就聽到有人喊“Amy”,是伊利亞和愛麗斯,老兩口迎上前,親熱地噓寒問暖,說感謝她把春和她的妹妹(“螢火蟲”)帶到他們的生活中,給他們的生活增添了很多快樂,他們在幫助春找房子,已經聯係到一處離他們家很近的可以養馬的房子。
第四章
終於擺脫了問題的困擾
春招呼貝蕾到烤爐旁幫忙,又把“螢火蟲”支開,問:“貝蕾,你跟王瑤從小一起長大的? ”
“是的。”昨天貝蕾打電話通知王瑤party,王瑤沒有說來或不來。
“那你要關心幫助她。”
“她怎麼了?”
“我聽到一些關於她叔叔的事情,那個家夥口碑非常不好,他弄了一塊地賣樓花,欠了很多人的錢,最近跑回國內了,我估計他一時半會兒不能來,王瑤還蒙在鼓裏呢。你要做些工作,免得真相大白的時候,王瑤經受不住。”
“他不是有房子和奔馳汽車在悉尼嗎?”
“那些都是租的,他做的是空手道生意,租豪車豪宅裝門麵唬人,這不奇怪,我以前也做過這事兒,重要的是他不會回來了,至少幾年之內不會在悉尼露麵的,王瑤可別到房東來轟她出門才大夢初醒。”
“我早看出來那人是騙子!”
“悉尼的華人圈都這麼說他,我倒不這麼認為,做生意嘛,我以前也賣過樓花,我賣成功了,如果失敗了,欠一屁股賬不也得跑嗎?最近我在國內的朋友接二連三出事兒了,昨天還是商界英雄風光無限,今天就成了階下囚,我想我應該見好就收了,去鄉下養馬,感謝你讓我認識了伊利亞和愛麗斯。哦,我扯遠了,我們一起關心王瑤吧,讓她知道,我們不會袖手旁觀看著她流落街頭。”
春似乎有點兔死狐悲,口吻裏滿是同情,貝蕾不是很理解,這一刻她隻想見到王瑤,就像小時候因為不聽話捅了什麼漏子,媽媽氣急敗壞指著她的鼻子一通斥責。
“黑妞”來了,帶了樂器和樂手,草坪上頓時熱鬧起來,貝蕾四下張望找王瑤。
米樂問:“貝蕾,你在找什麼?”
“我要找王瑤,我必須馬上見到她!”
米樂拉她到河邊,“我怎麼覺得你要找她吵架?”
是啊,我不能這樣怒火萬丈地去見王瑤,我要先平息下來。貝蕾靠在欄杆上盯著水麵上幾隻歡快的野鴨,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王瑤出什麼事兒了嗎?”米樂問。
貝蕾把春說的關於“叔叔”的事情告訴米樂,倆人商量一番,給王瑤打電話。
“王瑤,今天歡送‘黑妞’,你怎麼不來呢?”
貝蕾能感覺到王瑤接到電話的一瞬間從激動到失望,“哦,我不太舒服。”
“我和米樂過來看你?”
“不用了,我叔叔出門談生意,今天可能回來。”
“你叔叔上哪兒去了?”
“他去新西蘭買一塊地,要蓋度假村,以後我請你們去玩。”
“王瑤,我們想見你,非得見你不可,我和米樂還去上次那家小餐館等你。”
“算了吧,每回見麵,你都像個後媽訓我。”
“對不起了,全是我的錯,還不行嗎?”
王瑤斟酌一會兒,“你們為什麼突然想見我?”
“有些話要對你說。”
“得了,我不聽,不會是什麼好話。”
王瑤跟我較勁兒呢,貝蕾想,我們倆從小就愛互相較勁兒,如果我碰到這麼倒黴的事情,肯定也不願意讓王瑤見笑。
“米樂,這事兒可能需要你出麵幫助她。”
“我正這麼想著,你們倆相互攀比著,誰也不服誰。”米樂勾住貝蕾的肩膀,“我明天去看王瑤也不晚,走吧,party去。”
party來了三十多人,“黑妞”唱了一曲又一曲,從來沒見她這麼興奮這麼激動過,昔日那雙空洞迷茫的大眼睛發出希望和對生活的感激之光,問題女孩終於擺脫了問題的困擾。
貝蕾為“黑妞”瘋狂鼓掌,心裏憧憬著若幹年之後,她也要在這裏舉辦告別聚會,那時候的中國正是巔峰年代,學成回去必定大有作為。把美麗祥和的澳大利亞留給像伊利亞、愛麗斯這樣的退休老人們享受,把藍天白雲鄉村馬場留給像春這樣曾經奮鬥並功成身退的人,我的萬裏征程剛剛開始,必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