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後媽的三明治 第二章03(2 / 3)

艾琳今天發表B的故事,《我以為我真的愛上了你》,“媽咪在身後跟蹤追擊,爹地在我腦海裏暴怒咆哮,我抓住你的手,你是我最安全的方舟,任憑你把我帶到天涯海角,這一生我都將跟著你……站在黃浦江畔,我回眸看你,突然地覺得你是那麼的陌生,我幾乎不認識你,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了,才知道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把你當成我深愛的A,不,你不是A,對不起,B,我不能再欺騙你,欺騙自己……”

艾琳從上海不辭而別回到悉尼,乖乖地回到媽媽身旁,聽說鮑伯很痛苦,在家裏掛一個沙袋,整夜整夜地練拳擊。鮑伯的媽媽心疼兒子,丟下上海的爭奪戰回悉尼,先是找上門求和,接著破口辱罵艾琳母女。

這個化名“乖乖女”的是誰?貝蕾掃一眼便斷定是王瑤,篇名叫《就這樣分手吧》,“我告訴W:愛我的人必須有錢,因為我從小就看怕了爸爸媽媽由於缺錢愁眉苦臉的樣子,到現在他們為了供我讀書更是為了錢不分晝夜地辛苦勞作,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爸爸冰天雪地裏汗流浹背的樣子,媽媽趴在縫紉機上千針萬線不停地縫著,縫一塊窗簾隻掙五塊錢,我幻想著有一個白馬王子開著奔馳轎車在我身邊停下,他給我很多錢,我把錢交到爸爸媽媽手裏,對他們說:你們可以休息了,你們可以一天睡覺十六個小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W聽了我的話哭了……”

貝蕾躍躍欲試也想寫,打開中文寫作軟件,寫下篇名《第一次表白》,“此刻,我坐在歌劇院台階上看著夕陽一寸一寸沉入大海,我在等他,幻想著在月亮升起的時候他對我說:我愛你……”

正寫著,ICQ發來“黑客”的message,“嗨,‘自由女神’,今天麵試如何?”

好久沒聯係了,他怎麼知道我麵試?接到麵試通知,隻在第一時間發了message告訴媽媽,媽媽跟“黑客”交情不淺呢。貝蕾丟下正要寫的愛情故事,饒有興致地跟“黑客”聊起來。

“你真夠神通廣大,跟我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人都不知道今天我麵試,我猜是你買通了我媽媽。”

“買通?我和你媽媽早就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這麼說,我媽媽已經知道你的性別年齡了?我都還不知道呢。”

“問你媽媽。”

“你們見麵了嗎?”

“還是害怕見光死,不敢見,上個月我回北京,幾次路過你媽媽工作的報社,每回都在門口滯步停留一會兒,看著進出的女記者女編輯,我推測其中有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婦女是你媽媽。”

“這不公平,你在暗處無所不知,我媽媽蒙在鼓裏。”

“可能是我太ugly,自卑,也可能不想破壞我們共同建立的虛幻的美好世界,現實生活太醜陋,虛幻世界是我最後的停泊地。”

“Good,你是一個守規則的網民。”

“Anyway,麵試感覺如何?”

“很好,隻是英文老師跟我的談話牛唇不對馬嘴,你知道有一部電影《紅燈籠掛起來》嗎?英文老師對中國的了解完全來自這部電影,以為中國婦女還裹著小腳呢,這個導演是個漢奸賣國賊。”

“尖刻犀利,你可以對老師發表不同見解,西方的教育主張培養個性,不像國內某些老師隻喜歡小綿羊。”

“那很可能歪打正著,英文老師反而更歡迎我?目前的問題是,學校給多少獎學金?我媽媽有多大的心理準備?”

“我認為你媽媽有支付全部學費的心理準備,這當然要感謝我,我向她竭力鼓吹投資教育,讀MLC將使你終生受益。”

“看來,你已經獲得我媽媽的信任,謝謝了。”

“我感覺你也信任我,現在你可以問我的年齡和性別了。”

第二章

一股怒火從肚子往上衝

貝蕾笑了,我早知道你的底細,故意答道:“還是不要破壞虛幻世界吧,萬一你是我窗戶對麵愛撿破爛的老頭呢?”

“也好,留個懸疑吧,對了,那個北京女生‘螢火蟲’還好嗎?”

哈,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跟我套近乎還是有目的。

“很好啊,她有商業頭腦,也許將來能做大生意。”

“她好像有個男朋友?”

“大多數女生都有男朋友,你為什麼對她的男朋友好奇?”

“我聽說她不讀書了,這樣不好,你們如果是朋友應該勸她讀書。”

“有些人不讀書也能成功,國內很多大款就沒讀過什麼書。”

“時代不一樣了,還是要讀書,否則隻能在Chinatown混。”

“Not my business”

“你有點西方化了,我想像你說not my business的時候,很西式地聳了聳肩膀。”

…………

跟“黑客”道了再見,貝蕾惡作劇地想改天得對媽媽旁敲側擊,看看他在媽媽心目中塑造的是什麼形象?當然,她不會把從“螢火蟲”那兒得到的信息告訴媽媽,隻要他不是媽媽的男朋友,她會維護媽媽對他的好印象。

再回到“我的故事”,已經沒有情緒寫了,半年多如癡如醉的單相思就這麼不留痕跡地結束了。

這個夜晚和往常沒有什麼不一樣,貝蕾塞上耳機聽著流行歌曲酣然入夢。

電話裏,“黃花魚”的媽媽操著濃濃的福建口音,喋喋不休地抱怨。她見過貝蕾,認了老鄉,個別地方直接就說福建土話。“養這麼大,會掙錢了,交男朋友了,不認爹媽了,現在她住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她一天打三個工,每個月有三四千澳元,一分都不給我們,都給男人花了,養女兒就是沒有用……”

貝蕾一直以為“黃花魚”是古樸的鄉下女孩,不料竟也這麼新潮,不滿十八歲就跟男生同居。她的男朋友是誰?今天必須見到“黃花魚”,讓她幫著找一份周末的工,賣菜的活兒忍痛讓給王瑤,一周丟了幾十塊錢,這對貝蕾來說是個大數目,有這幾十塊錢可以染頭發,吃牛肉米粉,買膠卷和CD唱盤。

這會兒,“黃花魚”應該是在佛萊明頓一家糕點店上班,貝蕾匆匆梳洗出門。

“黃花魚”在糕點店操作間裏揉麵,一天要揉幾十公斤麵,一直揉到點心師傅滿意為止。天很熱,“黃花魚”從頭到腳濕漉漉,地上洇著一攤汗水,她不時地停下手抹一把汗水,接著揉麵。貝蕾心想以後我絕不敢吃這家糕點店的糕點。

老板不在,點心師傅是老廣聽不懂國語,可以放心聊天,貝蕾接過麵團揉了一會兒就累得手要斷了。

“你幹嘛要做這麼累的工?”

“錢多啊,在這裏揉一天麵,抵上你賣幾天菜。”

“你掙這麼多錢,也不給家裏,幹什麼用?”

“我有自己的家了。”

“黃花魚”汗津津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你好酷啊,一天打三個工,還有時間交朋友,他是哪兒的人?”

“跟你是老鄉。”

“福建的?”

“黃花魚”搖搖頭。

“北京的?是誰?”

“我不能告訴你,保密。”

“肯定是我認識的,誰啊?”

貝蕾把認識的北京人過濾一遍,沒有一個能跟“黃花魚”配上對兒的,北京男生一個比一個狂,誰會愛上不讀書的打工妹呢?

“黃花魚”似乎希望貝蕾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眨眨眼睛提示道:“你還是我們的媒婆呢。”

“誰?”

“你隻介紹我認識一個北京人呀。”

劉念?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黃花魚”熾熱的目光告訴她就是劉念,沒有錯,仿佛一把鋸子在心頭一點點鋸著,她看到殷紅的鮮血滲出來。

“黃花魚”興奮地傾吐心聲,忽略了貝蕾的情緒變化,“劉念啊,你把他給忘了嗎?他好英俊,我好愛好愛他,心甘情願為他做牛做馬……”

一股怒火從肚子往上衝,五髒六腑都燒焦了,同時眼淚也要冒出來,貝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not my business!她對自己說。

第二章

酒鬼會對女歌手動手動腳

“黃花魚”在邊上繼續說著愛情故事,“有一天,他發燒了,打電話叫我幫他給老板請假,我去看他,好可憐啊,兩天兩夜一口飯都沒吃,我買一碗皮蛋瘦肉粥喂他吃,他哭了,那天晚上我沒回家,等到他病好了,我就租了房子,叫他搬來住,這樣他可以不要為房租發愁,有更多的時間讀書,他明年就要考大學了,他還要讀碩士博士,他說他要替我把書讀了…… ”

貝蕾想說:這不是愛。但,什麼是愛呢?

她低下頭抱過一大團麵拚命揉。

不行,我得去見劉念,當麵揭穿他,私底下都結婚了,還裝模作勢說沒有時間考慮愛不愛的問題,他要是不承認愛“黃花魚”,就說明他在利用“黃花魚”,那不僅僅是虛偽,而是卑鄙!

貝蕾丟下麵團說:“我走了。”

“黃花魚”突然想起什麼:“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

“哦,工作,我把賣菜的活兒讓給一個朋友了。”

“昨天,那邊街口一家服裝店老板叫我幫著找一個售貨員,你的身材好,肯定行,老板給工錢,還會給衣服呢。”

“下周再說吧。”

貝蕾走出點心店,就給劉念打電話。

“劉念,你在哪裏?我有急事找你。”

“電話裏能說嗎?”

“不能,我要看到你的眼睛。”

“我在City圖書館。”

“半個小時後,圖書館門口見麵。”

好哇,“黃花魚”汗水流成河,你在舒適的圖書館裏看書!貝蕾忽然想起大衛,當年達芙妮也一定像“黃花魚”這樣死心塌地照顧他,同樣的虛偽卑鄙。劉念站在台階上,手裏還捧著一本書,他還是那麼英俊出眾,可惜他的心靈一點兒都不美好。

貝蕾走上前,意味複雜地盯著他。

劉念納悶地問:“什麼事兒?看上去怪怪的。”

“劉念,你必須回答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沒有,我真的沒有時間交女朋友。”

劉念口氣依然堅定。

“那你怎麼解釋你跟‘黃花魚’的關係,我知道你們住在一起。”

劉念的臉霎時漲得通紅,“她,她隻是我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