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象是黃金鑄成的
友誼是淘洗不盡的
我來尋覓，我來感受
我將發現黃金的富礦
一滴海水
快艇犁開
安德曼海
一滴海水 跳上
我的嘴唇
中國式的舌尖
舔到了泰國的滋味
與我的海水一樣鹹澀
一樣透明如酒
一樣回味無窮
一滴海水裏
有著海的頑皮
海的情感
我成為高明的品酒師
安德曼海笑了
一排揮霍無度的浪花
擁上了甲板
紅 繩
在泰國一古寺，老僧為我祝福並係紅繩於右腕。
在佛的注視下
老僧微笑不語
以甘露灑我頭
用紅繩係我腕
紅繩如美文
在我揮筆的右手
揮灑下佛的祝福
我成為一頁稿紙
一行行，一句句
全是紅色的梵文
不懂是懂，紅繩
係一個遠方的詩魂
暹羅灣即興
憑蔚藍和潔白喂養
暹羅灣更像動物園
鴕鳥的尾羽高聳
青蛙作千古一躍
犀牛酣眠 鱷魚沉思
萬年古象飲水海上
有鴕群寂寞且安詳
一切都於瞬間凝固
凝固成亙古的活潑
允許我們在蔚藍色中瀏覽
已是天大的緣分！
海上的動物們渾如哲人
以目光送我們遠航
我一目十行 匆匆
閱讀神秘的暹羅灣
從海上的動物王國
踱入冥思幽想的空間
遠方的目標美麗且朦朧
駛向蒼茫，駛往渾沌
且聽無邊的喧囂響起……
枕 上 的 鮮 花
泰國旅館喜於旅客枕上置一朵鮮花，入室便覺香氣襲人。
臥看天際
有流雲馳過
一朵彩雲落下
在我枕旁小憩
一朵蘭花來入我夢
攜來泰國南部的芳香
它是萬朵鮮花的使者
向我致以土地、陽光
和泉水的問候
今晚有這朵蘭花為侶
我的夢必定芬芳
有著絢麗的色彩
棕 櫚 印 象
像一群天雞
一頭紮進大地
再不肯露頭
卻鎮日用尾羽
撣掃天際
雲因此而潔白
天因此而澄碧
如一隊美女
超凡脫塵
亭亭玉立
手挽出萬種風情
迎迓天涯行旅
空氣因此而清新
陽光因此而明麗
天雞——美女
好古怪的棕櫚
歌 行
且行且歌
且歌且行
在棕櫚的環視中
我們唱得快活
一味地歌唱
全不顧節拍
歌聲中有久遠的旋律
更有新的收獲
且行且歌
歌聲一路灑落
泰國南方的公路旁
草更綠 花更多
讓我們且行且歌
在異國的土地上
用粗糙和放肆的喉嚨
懷念親人和祖國
1991年12月4日-17日作於泰國旅途
1992年1月12日抄改畢
3 貝爾格萊德的鴿子（組詩）
貝 爾 格 萊 德 的 鴿 子
每一隻都那麼悠閑
像白雲裏落下的羽毛
每一隻都那麼機靈
像街道上頑皮的兒童
人們腳步匆匆
踏過鴿子的身旁
貝爾格萊德的鴿子
斜起眼睛向你打量：
為什麼？生活
為什麼會這樣？
貝爾格萊德的鴿子
溫柔、堅定又頑強
落在土耳其古堡的垛口
落在青銅雕像的肩膀
也落在我的心頭
望見這些美麗的精靈
我已經望見了它們
翅膀馱來的寶貴的和平……
1995年10月19日
謝 塞 族 女 作 家 贈 書
我在第32屆十月國際作家會議上發言完畢，反響熱烈，一位坐輪椅的女作家當場贈書於我……
你坐在輪椅上
向我微笑
微笑不用翻譯
你伸出手掌
手掌上有巴爾幹的陽光
灼熱、滾燙
你把紅色與綠色的
兩枚心靈之葉
摘下，放在我的手中
綠色是祝福
紅色是希望
你簽名在書的扉頁
筆尖滑過白紙
有冰上芭蕾的精靈
踩著音樂馳來
翻飛的裙裾
舞動狂喜和欣慰
於是我微笑著祝您健康
微笑沒有國籍
你以同樣的笑容
燦爛地回報我
那笑意如秋水
溢出淡藍色的瞳孔
我看到湖水中
擁有一個塞爾維亞的黎明
土耳其古堡
所有的古堡都這樣固執
吊橋 老牆 垛口
封鎖住古老的歲月
曆史老人不再踱步
他坐在瞭望台上
吸一口土耳其煙鬥
自在 愜意 悠閑
土耳其古堡有綠草地
綠草地上有鴿子和鬆鼠
黑鬆鼠在我腳下遊走
銜一粒鬆果
鴿子們飛舞成
巴爾幹圓舞曲的旋律
冷兵器在陳列
以別一種期待和專注
高炮與坦克
已斑駁成半個世紀的風景
好奇的孩子們與它們合影
炮筒成為和平的旗杆
1995年10月19日
多 瑙 河 一 瞥
從沒有想到
夢中的多瑙河
藍色的多瑙河
以這樣一種氣度迎接我
正午的陽光燦爛如金
多瑙河沉靜如處子
小船兒停泊在岸旁
停一朵休止符號
綠色的樹蔭
鋪一河紫羅蘭般的夢境
多瑙河屬於歐洲
屬於金發碧眼高鼻梁的歐洲
屬於日耳曼人、斯拉夫人
羅馬人和塞爾維亞人
多瑙河的波浪
因此拍打出卷舌音
美麗的多瑙河啊
多瑪瑙、多美女也多英雄
一河歌聲一河自信一河夢幻
諾維薩德的多瑙河
雖然是第一次相逢
卻沒有絲毫的陌生……
1995年10月22日
致 名 詩 人 布 朗 科
諾維薩德市的驕傲，是十九世紀的詩人布朗科……
諾維薩德
有一個布朗科
正像中國唐朝
有一個李賀
二十九歲的布朗科
屬於同樣年輕的詩歌
他比李賀幸運
諾維薩德是他的供果
人民的景仰使他複活
布朗科變成一枚像章
附著在我的左胸
他的心與我的心
按詩的韻律跳動
布朗科，熱情的布朗科
你將陪我遠走中國
詩不朽，歌不朽
人民的記憶天長地久
布朗科因此才擁有
那永恒的二十九歲……
1995年10月22日
中 國 金 魚
在貝爾格萊德帕勒斯飯店大廳，有一魚池，若幹金魚與熱帶魚同嬉於清水中……
一尾中國金魚
遊動在貝爾格萊德的清水裏
神態典雅如東方姑娘
在水藻與卵石的背景下
進行生命的呼吸
尾鰭晃動如旗
我看到無數尾熱帶魚
一種叫做“孔雀”的小不點們
簇擁在她的周圍
中國金魚不語
張闔著嘴巴
傾吐的是另一種語言
熱帶魚們熱情洋溢
在噴泉的鼓勵下
繁殖出星光燦爛的生命
中國金魚，哦，中國金魚
在同一片水域和陽光下
你生存與呼吸
但那故鄉的虎跑泉
是否流淌著晶瑩的記憶？
中國金魚依然不語
典雅中遊動出詩的含蓄
蘇 黎 士 印 象
由北京至貝爾格萊德，須在瑞士蘇黎士轉乘飛機，有七小時時差……
晚禱的鍾聲
借奶酪的氣息飄散
星星與白天鵝
在河水中談論和平
教堂的尖頂上
挑起遲歸的雲霞如旗
飛機如熨鬥
熨過地球多皺褶的裙裾
在一萬米高空定格
定格成時空機器
七個小時神秘消失
蘇黎士之夜
因此擁有了老歐洲的風儀
蘇黎士，美麗寧靜的城堡
教堂的尖頂如森林
你是林中的一片空地
瑞士小刀
途經蘇黎士，購得瑞士小刀兩把……
冷峻 鋒利 傲慢
瑞士小刀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是淬火技藝
瑞士小刀昂貴
握在手裏
像握住士兵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