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心情 第二輯（一）
1 司馬台放歌
司馬台長城，位於密雲境內，為北京新開辟的旅遊景點……
暮色裏我走近司馬台，
想尋找戚繼光遺落的綬帶。
戚大帥已策馬遠遁，
隻有冰冷冷的傳說
在沙塵瓦礫中掩埋。
撥開荊叢我登上烽火台，
想拾撿戍卒留下的悲哀。
戍卒們把頭顱砌進垛口
一方方灰色的目光
凝視著塞草的榮衰。
蒙古鐵騎沒能跨過長城，
慓悍的匈奴也向歐洲移民，
後來有個叫裴多菲的漢子
用一行行押韻的文字，
把李廣射虎的威名取代。
我在長城廢墟上怨艾感慨，
黥麵的古磚一聲冷笑：
“萬曆五年石塘路造”，
宇字透出蕭瑟的期待。
石塘路，你這條好漢
和皇帝老兒鑄成永遠的存在。
那一年萬曆還很年輕，
年輕不成熟但皇帝例外！
後來他為接班人龍顏大怒，
二十年不理朝政破罐子破摔，
可是國家機器運轉正常，
你說奇怪不奇怪？
帝國差一點萬歲萬萬歲
多虧戚繼光張居正海瑞死得
恰到好處！
否則努爾哈赤的八旗子弟
至今還得在塞外
仰天長嘯成歸雁的悲哀。
唯有石塘路坦然釋然
踏上司馬台長城，你就能
聽到他的呼吸急促如風
觸到他的骨骼堅硬如石
看到他的靈魂瀟灑如雲
他讓你想催你念令你
坐立不寧
這萬曆五年的漢子好難猜！
四百年前的石塘路，
築成逶迤崔嵬的烽火台。
一群昏鴉固執地棲落，
把戍卒們的責任擔待。
一派淒清，唯遊人如春風
靜悄悄地去
鬧嚷嚷地來……
1989年5月
2 騰格裏的月亮
在雲縷淡薄的高天
月亮升起了，
像宇宙的一隻冷眼
又大又圓。
逼視著地球
逼視著騰格裏
矜持、清高、傲慢。
這時，伶俐的蜥蜴歸窩，
忙碌的甲蟲靜憩，
連冷血的錦蛇們
也默默地盤作一團。
騰格裏大沙漠
耐不住月光的催眠，
借黃河的濤聲
打起甜美的鼾。
驀地，騰格裏驚醒了
兩堆治沙隊員的篝火
是它向月亮舉起的
抗議的拳：
你是我的月亮
我也是你的月亮
我們平等地運行
在茫茫天宇間！
你憑什麼那麼傲慢？
在你的上麵
全是我的兄弟和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