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唐門之毒,七忍之求,大定禪力練我的那根“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是處男,那晚,我的“刺”刺入了你的身體時,其實,招已發出,這毒會透過你的身體傳給朱公侯,傳給他接觸的每一個人,這就是“刺”這一計劃的全部。我很慚愧,但實情如此。
然後我們要安排的是那傾力一戰,讓朱公侯大耗內力。他狂勝,大勝之後必然找你,你就是這個名叫“刺”的劇毒的載體。隻要他找上了你,他必死無疑,這是我們殺他的惟一辦法。其實,在你看到我以前招已經發出,而功成於那夜,就是朱公侯找你的那夜,你屈辱之夜、我卑鄙之時。
那晚,你逼我走,我已知你的真心。你是叫我找到三十死士,讓他們不必再發動那個別人已準備好的自殺性攻擊。我知道自己已得手,對他們說不必再攻了,但他們點了我昏穴,說朱公侯真氣深厚、內力不受重損、隻怕“刺”也不能讓他必死無疑。他們成功了,重創朱公侯真氣。在朱公侯贏後大喜過望的那一晚,其實已中了他這一生最致命的一擊。
若妍,這一切,是不是都好……陰毒卑鄙。我想就此帶著你走,反正大仇已報,我真的想和你一生一世。但那樣,我將真的無法麵對自己。一開始,你隻是個我獵取的目標獵物,是個女人,是朱公侯的女人,一個叫蘇絳唇的女人。
可是,無以抵禦的,我愛上了你,從和你的第一次起。我不敢對你說,甚至不敢對自己說自己會真的在乎你,因為我不能終止這策劃了十年的計劃,這個計劃謀劃十年,已不知多少人為之填上了性命,它關乎萬千亡魂地底的安寧與萬千生民地上的正義。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好卑鄙。
從你讓我叫你“若妍”時,我已知,這一生一世,我最虧負的是你。那晚,朱公侯在你房內慶功的一夜,其實,我就在房外。我在手臂上刻了一個又一個“刺”字,來冷靜自己。私情和家仇,公憤與孤恨,我必須分開。但,我忘不了那些幽歡小會,忘不了曾怎樣愛我的你陪伴著怎樣可惡的一個身體。
然後,我的朋友全部壯烈。這三個月,我都在煉藥,就是我前次給你的那個,好醫好你。這時,你已該吃完了吧,朱公府內,也應幾近滅門了吧。但現在,在這一切還沒發生之前,我要為你找朱公侯真正對決一次——是對決,因為,這是為了我心愛的女人,而不再是刻骨怨仇的報複。我要光明、坦蕩地與他一戰,贏得的話,我把你迎出朱公府,然後我再跪在你麵前求你一諒;不贏,讓我永沉江底。
家仇已了,私情未盡,天長地久,此恨何極……
淚水再一次蒙住了蘇若妍的眼,她的眼前再次浮起了小再——清純的小再、稚弱的小再、堅韌的小再、孤狠的小再,怎麼會這樣?她自己也不知心底是愛是恨。
忽然,她想起他就這麼一身是傷地長眠江底,不會冷嗎?他的腳是不是又赤著伸在江底沙地裏,鞋子掉了,沙堆滿了他的腳趾,她無法為他穿鞋了,無法再握一握那瘦得如刀的腳腕——這個男孩,這一生,可曾有過幾天真正的歡喜?
蘇若妍撫摸著裁衣的剪刀,但剪不斷自己的思緒——她不要他證明什麼。為什麼要這麼驕傲?她其實不恨他的,無論是愛是恨,隻要和他有關,隻要有他這個人,那段過去,就會如那根“刺”一樣,已種入她骨裏,不可離棄。
蘇若妍心傷神迷,人生一“刺“啊,刺刺都刺在最愛的人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