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珠穆朗瑪 第五章
車在一個小鎮停下來,小鎮的房子都是一兩層的水泥房屋,街道上栓的有黃牛有騾子,白色卷毛的大小山羊隻在街上隨意走動,一兩隻狗也悠閑的搖晃著身體。車停在一家蘭州拉麵館前,老板拍著手上的麵粉,給車上下來的人散煙,李天水和小武威都抽上了,李天水的妻子也抽上了,老板給司馬君和吳紫藤散煙,司馬君擺著手說,謝謝,不會抽。吳紫藤則向一邊躲,小武威看見了,笑著對麵館老板說:你沒見人家跟朵花似的,能抽你這麻西煙,人家抽黑木耳煙。
老板長長的伸著胳膊,把煙舉到空中,問小武威:你抽過黑木耳?
小武威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聽過豬哼哼呀。
老板說:聽說黑木耳的煙把兒跟咱這煙芯子一樣長,是吧,真的是法國香水味道嗎?
李天水說:你聽他胡講,法國香水是啥味道,你以為他見過,他見過個球。
小武威說:我沒見過,好像你見過一樣,讓她給咱評評,我說的對不對,那種煙到底是啥滋味?
說著,小武威往吳紫藤跟前湊。吳紫藤趕緊說:我也不知道。
李天水說:看吧,人家城裏人都不知道,你還逞能個球哩,吃飯,吃飯,扯球個雞巴蛋。
老板終於把司機迎下車,司機兩隻耳朵上各夾一隻煙,老板把半包煙遞給司機,司機接過煙,抖了抖,說:這個盒子是新包裝,你信息還靈,蘭州有啥,你這就有啥。
老板說:這不全托王師傅你的福嗎,總是照顧我的生意。今兒個給你準備了半隻小羊羔,祁連山上剛送下來的,走的時候拿上。
司機說:祁連山這幾天咋樣,沒啥大問題吧?
老板說:下來的人說還好,這個季節不會有啥問題,你大人有大貴,洪福高照,沒的啥。
司機說:下次想從蘭州帶啥東西,吱一聲。
老板說:謝謝王師傅,你給我帶來的好處已經很多了,走,進去喝兩盅,老三樣。
兩人相跟著進了裏間,老板娘喜眉活目的喚叫幾聲:王師傅稀客,一早就聽見喜鵲叫喚,原來是王師傅要來呀。
然後把筷子遞到司機手上,菜和酒早備齊了。師傅坐著,老板站著,老板把滿杯酒雙手捧給師傅,自己才端起一杯,舉過去,噹的一聲跟師傅碰了,咕嘟一聲先喝為淨。師傅也一口喝了,老板給師傅續上酒,把酒瓶往老婆懷裏一塞,說道:你再給王師傅滿上,我出去招呼一下。
老板剛出來,小武威就喊起來:光照顧師傅呀,我們也要吃羊肉,喝白酒哩。
老板說:有,有,都有,缺誰的,也不能缺你這個餓死鬼的啊。
李天水說:兩大碗,牛肉拉麵,大蒜來兩疙瘩。
老板叫一聲:趕快給你李大哥拿兩疙瘩大蒜。
一個女孩跑過來,往李天水麵前的桌子上放了兩頭大蒜就走。小武威說:嗨,小柳子,跑啥呀,幾個月不見,出落得更水靈啦!
李天水說:別打人家小柳子的主意,人家有主啦。
小武威說:我打人家啥主意,我才沒這份閑心,我忙的很哩。
李天水的妻子說:你忙啥,不就收購個羊,販賣個羊皮嗎,都是現成的,去了,點個數,把羊往車上一裝不就行了,有多忙?
李天水說:你不知道,他才不是忙這個哩,他忙著給青海草原上的女人幹活哩。
小武威還沒開腔,妻子就罵起來:你們這夥臭男人,家裏女人給你們操持著家務,奶著孩子,看管著老人,還暖不熱你們的心,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吃裏爬外的東西,良心叫狗吃啦!
小武威說:嫂子,你別聽他胡嚼道,你看我這麼老實的人,能幹那種事嗎,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錢去浪呀。我是收羊販皮的事把我鬧的。原來整個祁連山,整個青海草原,有幾個跑到門上收購鮮活羊的,收購陳年羊皮的,現在好啦,鐵路快捷又方便,公路也從祁連山橫穿過去,從甘肅一直通到青海草原,原來山石路一下雨就塌方,戈壁灘上風沙一刮就迷路,牧民整整一個夏天都盼我們去,現在牧民家有羊不愁賣,人家把汽車都開進了羊圈,交通一便利,對我們這種作小本生意的人打擊很大,你說我這生意咋作呀,這個碗還能端多久。
李天水的妻子說:你說的有道理,電視上說青藏鐵路馬上要通啦,鐵路一通,我們這些靠草原吃飯的人日子還不知道咋過哩。
小武威說:現在羊和羊皮不好收,跟修建青藏鐵路也有關係,牧民把羊賣給修鐵路的工人,那夥人都是從內地來的,哪裏見過這麼鮮嫩,營養這麼豐富的綠色肉類,他們那個饞呀,恨不得一頓吃下兩頭羊。
李天水說:他們能吃幾隻羊?整個青海草原有多少羊呀,你放心,他們吃不完的,你還是有錢可賺的。
小武威說:鐵路一通,全世界的人都往青藏高原跑,這些人一天要消費多少羊,你不知道,西寧,格爾木的加工廠還要加工多少羊肉幹,羊肉糖,羊肉丁什麼的,現在的加工量就很大,鐵路一通,還不把沒長出硬毛的嫩羊羔抓進機器裏攪拌呀,我還敢有啥過高的希望呢。
李天水的妻子說:不會吧,鐵路通了是好事,青海人,西藏人隨便可以到內地,想到蘭州去,想到天安門去,往火車上一坐,呼嚕一聲就去了,多方便。
小武威說:你隻看見了鐵路的方便,沒看見給我們帶來的損失,知道啥叫羊吃人嗎?鐵路一通,羊都讓鐵路裝走了,一呼嚕不但能運到蘭州,還運到西安,運到北京,說不定還弄到大海邊上的連雲港,裝進集裝箱運到外國去。
李天水說:錢也不一定全讓他們賺去吧。
小武威說:人家出價高,財大氣粗,我單個一人,哪能鬥得過一條鐵路,幾條公路,好多好多的現代文明。唉,我們大概隻能喝西北風了。
李天水也說:你收羊難纏,我收冬蟲夏草更難,羊又不是保護動物,冬蟲夏草動不動還保護一下,我們的日子更難呀。
李天水的妻子說:是呀,收蟲草越來越難,我們這一回幹脆自己去草地上挖去,兩雙手總比一雙手強。
小武威說:嫂子這麼細嫩的手咋能幹那種活哩,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
李天水說:能想的辦法都想到了,從蘭州往青海販賣白蘭瓜,還沒運到目的地,瓜就變成瓜泥巴了。去祁連山裏麵開飯館,夏天人多還有人吃,冬天誰吃呀。我發現了一個規律,從內地向青藏高原運送東西,想掙高原人的錢比較難,從高原上向內地倒賣東西比較容易,還是掙內地人的錢來得快點。
小柳子端來三大碗牛肉拉麵,李天水和妻子早已把兩頭大蒜一瓣一瓣的撥了皮,露出白亮亮的大蒜,李天水的妻子先喝了一口麵湯,咂吧著嘴說:館子裏的麵就是比家裏的味道濃,怪不得你總說我扯的麵不精細,人家調料全乎啊。
李天水先咬了一口大蒜,喝一口麵湯再吃麵條。小武威筷子一挑一大口麵條,麵還沒咽下喉嚨,便大聲咳嗽起來,吞進去的麵條差點吐了出來。
李天水的妻子站起來,遞給他一杯茶水,小武威喝了一口,不咳嗽了。李天水說:龜兒子娶個新媳婦,高興的連吃麵的順序都搞反了。
他妻子幫腔道:吃麵不能急,特別是這種油多辣椒多的麵,先把麵湯吹一下,把油辣子吹到碗邊上再吃,吃以前要先喝一口湯,潤一潤喉嚨,再吃麵。
小武威說:謝謝嫂子,我這不是餓的嗎,昨天中午吃了一碗牛肉拉麵,晚上就餓了,一覺睡下,懶得起來找吃的,今天早上起來趕車,也沒顧上吃飯,這不,就餓成這個樣子了。
李天水的妻子說:你不早說,我們口袋裏裝了一籠饃饃。
小武威說:咋好意思吃你們的,你們帶著挖蟲草的時候吃的。
說著,又喝了一口茶水,一片茶葉被他喝了進去,又咳嗽了幾聲。逗得李天水兩口子哈哈大笑。小柳子在一邊抿嘴笑著,小武威說:小柳子,想要青海的手鐲嗎,我回來的時候捎給你一個,要銀子的,還是綠鬆石的。
小柳子隻笑,不搭話,李天水的妻子說:別逗人家,這裏的女子都幹淨,害羞著哩,不像內地女子,你給她個天,都覺得不夠,還想再要個天梯。 李天水低頭吃麵,小武威邊吃,眼睛邊瞅著旁邊桌子上的吳紫藤。
吳紫藤和司馬君與那個穿製服的男人坐在一個桌子上,吳紫藤要了一份雞蛋炒米飯,司馬君和那個人各要了兩份麵。吳紫藤本來要揚州炒飯的,老板說:揚州炒飯是啥飯,咋個做法?
吳紫藤沒辦法說清,就問:你有啥米飯?
老板奇怪的看她一眼,說:我們有白米飯。
司馬君說:就來一份炒米飯吧。
老板說:隻有雞蛋炒米飯。
吳紫藤說:好,那就雞蛋炒米飯。
三個人坐在一個桌上,吳紫藤和司馬君沒什麼好說的,司馬君看看同桌的男人,男人臉色蠟黃,臉頰消瘦,一看就知道不健康的樣子。等飯的時候,兩個男人聊起來。男人問司馬君:師傅貴姓?
司馬君說:免貴姓司馬,西安人。
男人說:噢,你是西安人,西安好呀,大城市。我姓潘,在青海工作。
司馬君說:你在青海工作?青海條件很艱苦的。
潘先生說:你去過青海啊?
司馬君說:沒去過,聽人說的,這是第一次去,有人說青海很荒涼,是不是?
潘先生說:你要看跟哪個地方比,跟你們西安比,肯定荒涼,跟撒哈拉沙漠比,肯定漂亮。
司馬君笑了起來,他說:你很幽默呀,你在青海哪個地方工作?
潘先生說:我在海西。
司馬君說:海西是什麼地方,青海還有海西海東嗎?這個名字很有意思。
潘先生說:以青海湖為界,青海湖以西的地方叫海西,以南叫海南。
吳紫藤接過話茬,問一聲:海南不是在南方嗎?
潘先生說:這個海南是青海的一個州,那個海南是一個省,不一樣的。
吳紫藤說:這個名字一聽就讓人想起森林,大海,藍天,白雲。
司馬君說:你的想象可真豐富呀。
潘先生說:藍天白雲絕對有,而且比那個海南更漂亮,森林,大海,也有的。
吳紫藤吃了一驚,問道:青海還有森林,大海?
潘先生說:森林當然有,青海的森林還不老少,青海湖就是青海的大海,在中國內地,誰說青海湖不是大海呢。
司馬君說:有道理,青海湖的麵積應該很大的。
吳紫藤說:再遼闊也不能說成是大海,大海的水流到大洋裏去了,青海湖的水能流到太平洋嗎?
潘先生還想說什麼,見她認真的樣子,就不接話了。司馬君和潘先生吃起麵條,吳紫藤還在等炒米飯。
小武威邊吃麵邊拿眼角瞅吳紫藤,發現所有客人隻有她一個人吃米飯,就覺得奇怪,到了甘肅境地,竟然不吃麵條,真是傻瓜,天下有哪個地方的麵條比甘肅的好吃,有哪種麵比蘭州牛肉拉麵更好呀。沒有,在他吃過的所有麵食裏麵,真還找不出來。從看見吳紫藤的第一眼起,眼前就一亮,多漂亮的女人呀,皮膚那樣細嫩,那樣白皙,氣質那樣高貴,屁股飽滿而上翹,胸脯高聳著,走起路來,挺胸抬頭,身體隨著腰肢的扭動而彈跳不止。
他所見過的女人不算少,武威古時候稱涼州,自古以來就是出美女的地方,那兒的女人皮膚白裏透紅,健康而多情,蘭州的女人漂亮時髦又奔放,青海的女人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很長,臉上總顯出兩團高原紅。武威和青海的女人,她都接觸過,漂亮,純樸,但簡單。蘭州的女人,他也接觸過,可接觸的都是屠宰場上的女幫工,賣羊肉的女老板,牛肉拉麵館的女服務員等等,這些女人走起路來,搖頭晃腦,一邊走路,一邊摳鼻孔,摸屁股,打哈欠,說起話來吐沫星子四處飛濺,每說一句話都千方百計地與下半身相連,除開滿口髒話,不知道如何將話題進行到底。吳紫藤的優雅,吳紫藤的女人味道,使小武威興奮不已。電視上也有優雅女人,蘭州也有優雅女人,但那些女人離他好遠好遠,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更不用說乘同一輛車,一塊兒吃飯,一起說話,如此近距離的觀看和揣摩。他感到從來沒有過的興奮和愉悅,感到自己在跟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同呼吸共命運,感覺便特別良好。從蘭州到青海,中間經過黃河峽穀,翻越祁連山,到青海草原,路途需要三天以上,如果跨越青海草原,到柴達木盆地,再向德令哈和格爾木方向,路途會更遠,時間會更長,他想,如果吳紫藤一直跟他一路就好了,一路上他都會有幸福感的。吳紫藤雖然跟司馬君一路,但看得出來,兩個人既不是夫妻關係,也不是戀人關係,也不像同事關係。這種關係,小武威一時半會想不出來怎樣界定。在他的思維模式中,兩個出門遠行的男女,要麼是夫妻關係,要麼是戀人關係,要麼是同事關係,其他情況,他沒見過,也沒思考過。所以,他欣賞吳紫藤漂亮的同時,對兩個人的關係,也抱有極大的興趣。
見吳紫藤一個人吃米飯,就知道這兩個人絕對不是一家人,而且不是一個地方的人,吳紫藤應該是南方人。她濕潤的皮膚,水靈的眼睛,走路的姿態,纖細的雙手,都說明她是南方人。她的裝扮,她的氣質也不是司馬君能配得上的。
他們不是一家人——小武威伸長脖子,斜著眼睛,對李天水和他妻子這樣宣布。
李天水嘴裏含著滿滿一口麵條,驚愕地四處張望,沒發現什麼異常,急急地把麵條咽下喉嚨,瞪了他一眼,說:你說啥哩?
李天水的妻子瞪了丈夫一眼,對小武威說:他是根木頭,跟他沒啥說的。
李天水說:我又沒請你們跟我說話。
小武威說:晚上能趕到李家彎嗎?
李天水說:應該沒問題,師傅一年四季都在這條路上跑,閉著眼睛都沒問題。
小武威對夫妻倆說:晚上請你們喝酒。
李天水說:你有啥好酒哇,除開散裝柿子酒,還能是隴南春,金徽大曲呀?
小武威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這種常年往高原上跑的人,一輩子能見幾次麵,見了第一次,還不知道能不能見第二次。
李天水的妻子說:別胡說八道,好日子還在後頭哩。
吃完飯的人都站在街道上,有的聊天,有的開玩笑,有的看狗,有的發楞。司馬君吳紫藤和潘先生就屬於沒什麼事幹的人。司機終於出來了,出來的時候肚子挺得高高的,一隻手摸著肚子,一隻手伸出食指在嘴巴裏掏,掏一會兒,向遠處呸地吐出去。老板跟在後麵,手裏提一隻塑料袋子,司機上了駕駛室,老板把袋子放到司機跟前,說一聲:王師傅,早點回來呀,一路好走。
人們紛紛上了車,按原來的位子坐好。轟隆幾聲,車開動了。小武威大聲巴氣的說:王師傅,老板娘今兒沒把你灌翻,臉還不紅嘛。
司機說:老子喝醉了,走不了,你們不找我麻煩?
小武威說:王師傅你是海量,誰喝醉,你也醉不了,老板娘沒留你呀?
司機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小子懂個球!
小武威說:我當然不懂,你吃的鹽比我吃的飯多,這條路,你走了多少年,我才走了幾年,走到哪個地方,都有人念叨你王師傅呢,都問王師傅最近咋樣呀,什麼時候王師傅能來呀。
王師傅說:你一張甜嘴哄了多少女人呀。
小武威說:我才哄不到女人哩,人家都說你厲害,行車千裏,愛的種子播撒千裏,到處都有人牽掛你,到處都有人等你。
王師傅說:要是那樣就好啦,你沒見我天天晚上一個人,手一伸光牆,腳一蹬冰涼,多孤清。 人們嗬嗬的笑起來,笑過後,車裏安靜下來,人們閉上眼睛休息,路麵很平坦,車速快了起來。
繼續向前,路兩邊青草茂盛,林木繁多,遠遠的看見前方有大片的草地和逶迤的山巒,青草很濃密,很厚實,草地上盛開著成千上萬種野花,金黃色的,紫紅色的,寶石藍顏色的,說不清顏色和名目的花朵也競相開放,草地很潔淨,很光滑,風一吹,綠草和花朵向一個方向偏著頭,緞子一樣流動著,跳躍著,滑翔著。草地一片一片的,草地與草地並不相連。草地往後,漸漸進入山區。從一處草地到另一處草地,中間會有一個深深的峽穀,有的峽穀一兩百米深,穀底漫溢著溪水,偶爾有牛羊在穀底吃草。行駛在峽穀之上,像點綴在天空的星辰,深不可測,搖搖欲墜。公路從高處盤旋而下,一直旋轉到穀底,穀底水流潺潺,林木茂盛,光線微弱,異常幽暗。好不容易走出峽穀,得往高處攀爬,上到高處又蜿蜒而下,下到穀底,再上高地。有時候,還會跨過一條碧藍清澈的小溪。小溪邊的樹木更加茂盛,筆直,偉岸,樹葉更加肥碩而光亮,高高的飄揚在夏日的風中,夏日的光彩裏。水在樹下流,樹在水中央,花朵在每一寸泥土上,嬌豔著,芳香著,嫵媚著。
陽光是那樣燦爛,雲彩是那樣碧藍,那樣深邃。道路因為不停地上山下山,形成許多之字型道路。忽然,就看見兩道彩虹從一處高地搭向另一處高地,從左邊的青草地伸向右邊的青草地,彩虹下麵是萬丈深淵,是幽深得不能再幽深的草原峽穀。小武威睜開眼就看見了彩虹,第一個反應就是希望吳紫藤也看見,但他不好伸手去拍打她,也不好大聲叫喚,就前傾著身子,湊近吳紫藤的耳朵,不高不低的說了一聲:看啦,好漂亮的彩虹!
吳紫藤和司馬君聽見了,睜開眼睛驚奇的望去,其他人也看見了,司馬君興奮起來,他說:彩虹真漂亮啊,久違了,還是雙簾彩虹,你看,紫藤,兩道彩虹哩。
吳紫藤也高興的說:真是兩道彩虹呀,太稀奇了,我已經很多年沒看見彩虹了。
司馬君也說:我還是上大學的時候看見過的,一晃已經快二十年啦。
吳紫藤也說:我在家鄉看見過的,那個時候還以為彩虹是座橋哩,追著彩虹跑,想從彩虹的一頭爬到頂上去哩。
司馬君說:幸虧沒爬上去,爬上去現在就看不見你啦。
小武威又大驚小怪的喊叫起來:看呀,看那邊!
人們隨著他的喊叫望過去,遠遠的看見一群潔白的羊在一片粉紅色的草地上徜徉。羊是那樣潔白,那樣幹淨,那樣安詳,粉紅色的草地是那樣耀眼,那樣鮮豔,那樣色澤一片。天是潔淨的,草地是豔麗的,雲彩是一碧如洗的,車上所有人的表情立即豐富起來。